周怀听了也笑道:“经过上次的失败,少主越加精明了,我为少主贺,为韩国贺!”
颜硕摆了摆手:“人都是逼出来的,没办法啊。”
“嗯,楚国咱们搭不上,但墨门却找过我,而且,他们似乎知道我们广陵的据点,会不会是机关岛逃出来的?”周怀说。
“墨门?会不会是钟离掌门派来的?”颜硕始终认为钟离获还活着。
周怀摇头:“不知道,但绝对是墨门的人,那天晚上我还没睡。她却无声无息,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
周某虽不敢说武技超群,但也是从军伍中出来的,反应和该有的警惕并不差。但那女子的武技,绝对是顶尖级别的。试问天下,论到个人武勇,能出墨家之右者,特别是墨侠,真的没有几个。”
颜硕一愣:“女子?不会是钟离前辈的孙女吧,祁达呢,把他叫进来问问。”
张良连忙说道:“他在屋顶上,我去叫他。”
祁达跟着张良进来时,一脸喜色:“掌门,是不是有老掌门的消息?”
“还不清楚。”颜硕说道:“周怀说是有墨门的人找过他,但是个女子,你能联系上她吗?”
祁达说道:“哎呀,你才是掌门啊,你还问我怎么联系墨门的人?”
“我不知道,当然要问你了。”颜硕说道:“你们的联系方式又没告诉过我。”
祁达叹道:“怎么没告诉过你,老掌门那封血书呢?那可不止是血书,它还是紧急之时,墨家的传承之物,称为掌门秘帛,所有墨门弟子的联系方式,早就在那血书背面写着的,不然,突发情况下如何来得及,难道你从来没仔细看过?”
颜硕假装往怀里摸了摸,其实是从空间里取出那封血书:“你说这个?没写着什么联系方式啊。”
祁达接过去,四下里看了看问周怀:“有醋吗?”
周怀愣了一下:“醋?哦,有,有!”
祁达接过周怀取来的醋,将那血书泡进醋里,然后迅速取出来,铺在桌子上,那帛绢上面渐渐显出一行行淡绿色的字迹来。
“看到没有,这是用特殊的药汁写上去的,遇醋则显,但三次后就永久消失了,你得在消失前记下。
这个秘密,咱们楚墨门里,也只有有可能接任掌门的大师兄杜奇和十二墨侠知道这个秘密。”祁达说道:“你看这里,咸阳:北城玄门左鸟棚,拂额。”
“北城玄门左乌棚,应该是地址,这拂额又是什么意思?”颜硕看了,还是一头雾水。
祁达却是激动了:“应该是钟离姐妹,北城才是地址,但玄门左是按墨家易卦图里的方位,和普通的八卦图方位还不一样。鸟棚则是屋顶上的标记是一只鸟,得从屋顶上去才能看到。
拂额,拍衣,提裤则是墨家接头的三个动作。都是模仿干活时擦汗,拍尘土,提裤腿下田的动作。
但是拂额说明是墨家上层,拍衣说明只是中层,捏住裤腿往上拉一拉,说明只是普通下层弟子。其中的意思少一个不知道都没办法接头成功。”
“还有这么多讲究?那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墨家上层的人,得到这联系方式,也是没什么用了。”颜硕听完,觉得墨家太不可思议了,不仅有隐显字,还有各种切口,动作,标记,这个时代就有后世某党地下工作者的经验了。
“确实如此,老掌门为什么要拼死把我们三十六人送出机关岛,就是只有大师兄和我们十二墨侠才知道这些秘密,才能延续墨家。”祁达说。
“她来找你,说了些什么吗?”颜硕转向周怀问道。
周怀说道:“她问我到广陵的墨家弟子还剩几人?我装糊涂,什么也没说,她以为我真不知道,就走了。”
“我这就去找她们。”祁达很是激动。
周怀看了看天色说:“这么晚了,明天去吧,这咸阳城天黑后禁止出入。街上有秦军几十队巡查,甚至还有廷尉府的暗哨。”
祁达根本不听周怀的:“这么大个咸阳城,几十队巡查也不多,而且,他们见不到我的,还请掌门准许!”
颜硕想到祁达的身手,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只是要注意安全。你虽然身手了得,但这咸阳城肯定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千万大意不得。”
祁达得了颜硕准许,身形一纵,直接从窗口飞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他也是墨侠?!”周怀吃惊不已。
张良笑道:“你离开广陵早,还不知道咱们的少主,同时也是楚墨的掌门吧。”
周怀高兴道:“以前只听说过,曾经的燕国太子丹也是墨家的掌门。现在咱们少主也是墨家掌门,这下好了,我们又多一股助力啊。”
“嗯,墨家这股力量用得好了,确实是一大助力。”颜硕说道:“不过他们擅长的是个人侠武之勇,论到冲锋陷阵,还得靠我们组织训练出自己的士卒。”
周怀点头表示同意:“还不止如此,我听说墨侠刺探情报也是第一流的。我们想得到点情报,得花钱买。而墨侠却能在咸阳城来去自如,秦王宫里的事情,他们都能自己探得到。”
“嗯,墨侠武技无双是好事,但也并不见得全都好。因为这也是墨侠被所有统治者视为眼中钉的原因之一。”颜硕说道:“侠以武犯禁,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会喜欢墨侠,因为普通的哨探,防卫对他们几乎不起作用,所以,他们虽然强,但却无法发展起来。
以前,七国互撕,他们有利用价值,还有他们一席之地。现在,天下一统后,这种价值越来越小,如果墨侠再不改变行事方式,最终只会越来越被视为过街老鼠,直至渐渐消亡。”
张良深以为然:“确实如此,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少主接了他们的掌门之位。至少,楚墨这一脉应该会改头换面,老树发出新芽来的。”
“是啊,墨家一些观念是偏激了些,但也有许多东西是好的。”颜硕说道:“所以,要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不好的得去掉,好的就留下来,这说起来简单,做起并不容易的。
但是,半路上遇到姬若雪,医门的做法,给了我一些启示。我想,将来墨门也要学医门那样。抛弃门户之见,去掉涉及国家军政方面的主张。仅把墨家格物致知,机关术等精华的技术留下来,用它造福百姓,惠利万民。就如医门,仅留医术造福天下,这样才能发展,也才能长久。”
张良听后说道:“墨家机关术,确实巧妙不凡,如若撇弃他们任侠乱法的一面,墨家之学,当能宏扬于天下。”
“是的,墨家向来以擅长动手,自食其力为宗旨。”颜硕说道:“他们敢于探索未知,动手能力也极强,比如他们的小孔成倒像论,已经有了实验基础方法的雏形。”
这一点颜硕并没有胡说,墨家提出的三表法来判定事物真假,归纳事物规律的方法,其实就是后世培根在他的《新工具》一书中提出的科学归纳法。
试想一下,那可是两千多年前的时代呢,墨家就已经接触到力学,光学,机械,化学等基础科学的研究了。
如果墨家不要参与战争,安心研究学问,没有消亡在历史长河中,继续研究下去,颜硕不敢想象几百、上千年后,中国会强盛到什么程度,还会有五胡乱华?还会有蒙元灭汉?还会有八国联军吗?
颜硕长叹了一声:“所以,他们应该成为研究光、电、物理、化学的精英,科学家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而不是打打杀杀的去参与战争。”
“科学家?”张良还是第一次听到。
“是的,科学,它是一门发现、发明,创造实践的学问,是人类探索研究感悟宇宙万物变化规律的知识体系的总称。”
颜硕见张良并不理解,接着解释说:“就是将数学,物理、化学这些学问,分科而学,最终,形成逐渐完整的认知万事万物的知识体系。而进行这些研究的人,就是科学家。”
“还是不太懂。”张良摇头说道:“不过,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颜硕想了想,说道:“比如,木头为什么会浮在水面上,而青铜为什么会沉底?水烧开后,为什么会冒气,这些自然现象,大家都见过,却是熟视无睹,谁都不能真正解释这些现象的原因。”
“这个好解释啊,木头轻,青铜重嘛。”张良说。
“青铜重就不能浮吗?”颜硕拿起一个青铜小盏,将他放到旁边水缸中,那青铜盏飘浮在水面上:“你看,它是青铜,也重,但并没有沉底。”
“这个,它……它中间空心的嘛。”张良说。
颜硕笑道:“如此说来,不是因为青铜重才会沉入水底,不是么?”
张良和周怀都点头,颜硕再问:“那是什么原因让它能浮在水面上呢?”
“这就是物体密度与浮力的问题。如果研究透了这个物理方面的问题,我们就能制造出青铜大船,比木船坚固,能跨海远航。”颜硕说。
张良和周怀对视一眼:“用青铜造成大船?那花费……太……太大了,还不如用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