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熊熊烈火映红了黑暗的夜幕，烧得天穹仿佛将要破开一个大洞。
“咔嚓咔嚓——啪！”
大门口，镌刻着“北冥”两字的牌匾被火舌舔舐着，寸寸碎裂，最终落在了地上，砸了个粉碎。
几千年的历史从此化为灰烬。
“滴答——”
庭院中，身着黄袍的中年人正举着一把染尽鲜血的长剑，指着只有十二岁左右的少年的额头。
而那少年，就这么死死看着他，眼里除了仇恨，别无他物。
“带下去，关入大牢。”
一挥手，剑入鞘。
踩着满地的尸体，他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
十年后。
他走在黄家的大道上，身披黄色衣袍。
“听说了吗？明日啊，那黄永逸，就要接下他爹的位置了！”
“虽是如此，不过，你说他坐上了这个高位，他下面的狗，嘿嘿……会不会也得踩到我们头上去啊？”
“谁敢说不是呢？都知道狗仗人势——”
一旁的路人故意把声音放大，仿佛生怕他听不见一般。
他的目光稍微阴沉了点。
但依旧，没有管那些将死之人。
“呦吼，你看这家伙，还没升上去呢，就这般无礼，怕是以后要翻了天！”
待他走后，一群人冷笑着继续嘲讽道。
……
当晚。
寒剑横在空中，就如当年老家主对待他时的场景。
只不过，这一次，是他指着那恶虎的子嗣。
“为什么？我那么信任你，我那么相信你！”
黄永逸跌坐在地上，看着一袭白衣的他，满脸悲痛和不敢相信：
“吟月……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不需要所谓的朋友。”
北冥吟月漠然道：
“更何况，你我只是仇人。”
“噗嗤——”
剑落，血溅。
妖艳的红线划破了夜空，散落在地上。
“第一次杀人，心态要放宽。”
边上，一只筷子长短的白毛龙双爪抱在胸前。
“不。”
望着附近亮起的灯火，他拒绝了他的劝告：
“这只是开始。”
……
清晨。
踩着血泊，路过气息全无的黄老家主身侧，他跨出了黄家——这个囚禁他十年的地方的大门。
猛地，仿佛回想起了什么。
北冥吟月回过头来，手中剑轻轻挥出。
“啪！”
刻着“黄家”的牌匾，就此成了碎片。
“我很好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龙在空中如同蛇一般上下甩动着尾巴，跟随着他离去的步伐：
“面对同类的自相残杀，你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丝毫没有什么罪恶感之称。”
“那要看分什么人。”
看着天边的阴云，北冥吟月随意回答：
“有些人，在我所想中，根本不配活着。”
“我很喜欢你这种古代江湖的想法，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白龙悠然道：
“但求快意恩仇，逍遥自在。”
“你的话似乎有点多，原来龙族并不严肃。”
“哈哈，憋了几万年了，头一次遇见符合我口味的年轻人。再说我可不是那种每天板着个脸的龙。”
……
画面转变。
几年后，一处大坑中。
无论是尸首，还是血迹，都在证明着此处发生的恶战。
白衣染血，伤口触目惊心。
“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怀中，一女子脸色苍白地笑着，如同即将枯萎的玫瑰花。
“不，不会的！”
含着一口血，北冥吟月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可惜……瑶儿不能再……再陪你一起……看星星了……”
北冥倾瑶抬起手，抹掉他嘴角的鲜血：
“别管……倾瑶了……趁他们没来……快走吧……”
“笨蛋！快走啊！”
一旁的空中，白龙焦急地咆哮着：
“她要死了……你待在这里，会把自己也给赔上去的！”
但他仿佛没有听到过似的，仍在凝视着她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眸。
“快……走……”
一直到，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目……
天边，一群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在朝着这里扑来。
轻轻地放下仿佛沉睡过去的北冥倾瑶，北冥吟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抽出插入地面的长剑。
“你疯了吗！？以你现在这种状态用我……会死的！”
白龙大叫着，试图把他拉回现实。
“咳咳……”
一口鲜血喷在剑上，顺着银色的剑身流淌。
“逆乾，你要知道……有些东西……比命更重要……”
看着北冥吟月的背影，白龙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由你……”
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唰！”
面对御剑飞来，对他手中之武器贪婪不已的数千人，略显无力的一剑骤然落下。
天地瞬间黯然失色……
……
冷。
彻骨的寒冷。
犹如浑身浸入冰水。
骤然睁眼，却发现四周漆黑一片。
“哗！”
起身，积雪从背上掉落，如同瀑布，倾泻不止。
“下雪了？”
北冥吟月喃喃自语着，偶然看到自己的手……也就是一双白色的毛绒绒的爪子……
“！？”
瞬间呆滞，心里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僵硬而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发现背后那蓬松的白色大尾巴正宛若睡蛇，躺在雪地里……
“啊！！！我怎么变成狐狸了！！！？？？”
许久过后，一声刺耳的狐啼划破了清晨的寂静。
“阿嚏！”
嗷嚎过后，一个喷嚏打断了他郁闷不解以及惊恐的情绪。
也就在这时，一把缩小的剑从他的咽喉中飞出，悬在半空里。
“嗷！逆乾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像是看到了救星，他一把用小小的爪子抓住那小剑，疯狂地上下摇晃着。
“别别别别摇了！”
白光闪过，逆乾晕乎乎地出现在北冥吟月面前：
“这是第一世轮回啊……”
“为虾米我会变成狐狸？”
“没准是上辈子杀了太多人，所以这辈子就成了狐狸……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有一个问题……”
“唔？”
“你为什么在我嘴里……”
“呃，介个……”
……
时光流逝，几个月就此溜去。
原本以为变成了狐狸，就能够过一世安稳生活，却未曾想到……
“把他赶出去！”
“万恶的黑狐！没有资格待在白狐山！”
看着下方反感剧烈的白狐们，北冥吟月后退一步，身后四条漆黑的尾巴轻轻舞动着。
“不……”
雨后的水潭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一只毛发如墨，眼眸猩红的黑狐。
“看在你的功劳上，我们便不对你动手，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自己下山，离开这里。”
象征权力的三根柱子上，三只三尾白狐冷冷道。
却没有任何兽发现，它们的嘴角微微上扬，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计谋得逞的笑容。
……
“啊！”
盘龙谷，北冥吟月吓得猛然坐起，看了看窗台上散发着馨香的九幽凝尘。
“果然啊……”
苦笑一声，走出门外，却发现一轮圆月高挂夜穹。
轻轻伸手，似乎能够触及满天星辰，还有那星辰上包含的一切……
“大梦一场，诉前尘……”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