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神祇，还是地狱的修罗……
——
齐恕转过头，看向下面的几百个呆愣的士兵。
“是你们自己走，还是我的剑，送你们走。”齐恕拭了拭剑锋。
那些士兵早就已经明白了这些人的实力，但就算退回去，还是要面对那赤红色的死路，所以选什么路，他们都已经没有活路。
于是他们齐齐冲向齐恕，子弹横飞之间，他们仿佛听到了一声轻叹。叹息声似有若无，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齐恕执剑而立，已经到了眼前。
血祭翻飞，这是一场屠戮之夜，死的人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死，只知道战！战！战！
但在这一群犹如天神的人面前，他们的力量是那么微不足道，他们是梵蒂斯大军中最低战斗力的士兵，只是一颗探路石，而几万条性命一夜之间消失无痕，又有谁听得到他们卑微的呐喊？后面，还有更多更厉害的战士，在探路之后，向齐恕这些人宣战，而他们，只能以亡灵之身静静等待着，等着天神可能陨落的那一天……
另一边，战斗还在继续。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体力也吃不消的！”蓝夜喘着气说道。
“是啊！这个传送门，怎么样才能让它彻底关闭？”查尔斯也显出疲惫之色。
“得改变这一整个冰原的磁场。”白冶沉声说。
“啊？那得招来多少雷电啊？”天嚣无奈的说。
“我们三个一起引雷！”白冶说出想法，“阿恕，你听到了吗？”
话音刚落，北边树林上方顿时雷鸣声大作，苍白的闪电亮彻了整片天空，一道蓝色的光从树林中亮起，渐渐扩散，蓝了半边天际。
“看来他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也过去吧。”天嚣道。
白冶点点头。
随后，两个人分别走向东南与西南方，形成三角形。光柱两两相连，随后轰鸣声响起，天边同时亮起银色与赤红色。
三道惊雷三道闪电，齐齐砸进地里。流向四方。转动，联合。强大的力量，形成冲击波，地上的雪被刮的乱飞，天气的巨变，又引来了暴风雪。
终于，传送门消失，天边也亮起了鱼肚白色。
三个人回到地面上都有些体力不支。
抬眼望去，尸横遍野，皑皑白雪覆盖在尸体上，一层又一层，又一层一层被血迹染红，再覆盖……
雪落下来，在人的脸颊上融化，悲凉直达人心。
“我们一起，把它们处理了吧。”齐恕扬起疲惫的声音。
众人都点点头，没有说话，心中还有一丝沉重。
于是在白雪遍布的千里冰原上，一抹光柱，从地上升起，直入云霄。地上八个人合力，造出了光幕。光柱渐渐扩大，扫过地上每具无声息的尸体，所过之处，皆成尘埃。消逝成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光幕消失，雪地干净如初，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白雪无情的掩盖这块曾洒满血迹的土地。温度褪去，凉的不仅是天地，还有人心。
自此，他们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与职责，他们不仅为守护而生，还为杀戮而生，也为祭奠而生……
几个人终于还是体力不支，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雪洞。薇薇安迎面而来，看他们没事，终于放下了心。
白冶走过来，眼中褪去了冰冷，他脸上有浓浓的疲惫和微不可查的微笑。身体蓦地一沉，就向着薇薇安身上倒了下去，薇薇安一惊，下意识的接住他，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
而洞口进来的齐恕。怀中抱着也因为疲劳过度，体力严重消耗而昏睡过去的天嚣。对薇薇安说：“没事，他就是太累了，体力透支，睡着了。”
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天嚣一身白色的长裙，漫无目的地走着。
忽然脚下一凉，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竟然走在一池血水之中。水面下方，伏尸百万，那些死人，都张扬着利爪，咆哮着，拖着残破的身躯从水下年冲上来。
天嚣吓得想逃，却动也动不了，忽然，一只苍白的沾满鲜血的枯瘦的手，掐住了她的脚踝，将她猛的往水中拖去，雪白的长裙立即浸满了血迹。
“不要！”天嚣猛的坐起，额头上大汗淋漓。四周，是熟悉的飞船内自己的房间。
原来是梦。
同时，齐恕推开了房门，见到天嚣这个样子，脸上满是担忧。
“阿嚣，你怎么了？”齐恕将手中的粥端在一旁的桌子上，倒了杯水给天嚣。
“做噩梦了？”他给天嚣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果将水递给天嚣。
天嚣脸色苍白，看了那递过来的水，看着端着那被子的修长好看的手，心中突然一酸。一种依赖感油然而生，他躲过那杯水，伸出手臂突然钻进了齐恕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
他身上有自己熟悉的气息，温柔可靠，平添了一抹安心，不禁贴得更加紧了一些。
“阿嚣，别闹，先把水喝了，你都睡了多长时间了？”齐恕软玉温香在怀有些心猿意马，但还是出声提醒。不知不觉，原来天嚣已经离他这么近。
今天是他们从北极冰原回来的第八天，在他们离开之后就要那便到了。留下的后续工作便交给他们负责。特遣A组的成员由于此次损耗很大，所以上级特批其休整半月，在没有任务的基础上，不用回基地待命。
因此，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带在飞船上做一下康复训练和健身娱乐。
而天嚣呢？自从那天回来以后，便躺了两三天，后来转醒，但仍然精神不振，这几天基本都在睡觉。饭都是由齐恕直接端给她吃的。
从冰原回来，天嚣常常被梦魇所困扰，应该是第一次屠戮那么多的人，看到千万条性命转瞬消失，一时间接受不过来，才会这样。
“让我抱一会儿。”天嚣不满的皱眉。
“那先喝水，再吃点东西。然后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齐恕笑道。
“我不想动，你喂我……”天嚣张了张嘴。
看着怀里像小孩子一样的人，齐恕笑起来，但还是答应了。于是将杯子递到她嘴边，杯口微倾，水缓缓地流进天嚣的口中。
一沾了水，天嚣这才发觉自己很渴，于是坐起了身子，将杯中的水都喝了个干净。
“还要吗？”齐恕偏头问她。
天嚣摇摇头。
“我饿了。”天嚣看向桌子上的粥。
“那好，我帮你端过来。”齐恕道。
这营养粥的味道做的还是还好的，很鲜美可口，于是不一会就被天嚣给吃完了。
然后又爬回床上躺着。
于是齐恕开始陪她聊天，也能让她的心情好受一点。
“齐恕，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来这儿，有没有后悔。”天嚣盘腿坐在床上，低头抠着床单。
“那你得出结论了吗？”齐恕倚靠在床边，和天嚣面对面坐着。
“……不后悔。我来这儿，本来就是为了保卫家国，为了抵御外敌。战争，冲突，流血，牺牲，都在所难免，我必须接受。但是，这实在需要时间……”
“阿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队伍中，其他人都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经验，而你，我和白冶不同，我们是学院里毕业的学员，初出茅庐，太大的战争没有经历过，对这些事情当然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但是白冶天性淡漠，对这些事情不上心，所以即使他也会不好受，但是他的反应不大。而我，你是知道的，我有过一些不太好的童年经历，而你呢，你干净如白纸，坚强而勇敢，冲锋陷阵，流血牺牲你都不怕，但是这些事情都是正面的，还有一些事情，是勇士的光荣形象背后的，见不得光的，藏在阴影之中的，我们一样要学会接受。就像立在阳光下的物体，有迎光的一面，就会有背光的一面，就会有阴影。但是正因为这样，这件物体才会变得更加立体，更加完整。懂吗？我虽然不忍心看到你的单纯被污染，但也不想你只活在单调的世界，这些都是你成长的必经之路。”齐恕缓缓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