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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幽州危乌桓厉兵 敌情急李宣点兵

三通令鼓响毕,雁门关内所有的将士均已在校场整顿完毕,这也可以看出此时的边军的确是一支精锐势力,而董卓的并州军也同样毫不逊色。

董卓透过大帐打开的帐帘,看着校场上整齐的军阵,心中不禁燃起高昂的战意,有如此军容再配合他董卓的手段,纵横天下又有何人能够抵挡?只可惜,这里有两万多人是不归自己统领的,遗憾啊!想到这里,他不禁将视线对准京城来的那个阉人,那个手握皇命的宦官,董卓虽然眼中闪过鄙夷,其实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嫉妒的,这些阉人,他们手握重权,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有几个人能正面和他们对抗,即使对抗也很难成功,那些党人便是最好的例子,那李膺当年也是个了得的人物,可是后来与宦官争斗,下场如何了?落了个抄家灭族的结局,真正是可悲啊!如今自己的实力也不过是一州之地,而且还是土地贫瘠、民生凋敝的并州,如何有能力与之抗衡呢?既然不能反抗那么便只能顺从,这便是目前董卓的状态,也是董卓的选择。

过了片刻,思绪乱飞的董卓才收敛心神,再次看向那名傲慢的宦官,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询问了一句,那宦官点了点头,才对大帐内坐定的一众将领道:“吕公公刚带来了朝廷的急报,渔阳的边军已经被乌桓大军急攻多日,目前情势及其危急,我军必须立刻出发,四日内必须赶到渔阳方才有可能稳住幽州的局势,李中郎,这一次朝廷特别提到你的那五千匈奴骑兵也随老夫前往幽州。”

“但并不归董刺史统领,而是由本官统领!”不等董卓说完,那宦官便接口道。这令董卓异常恼怒,好在他对宦官集团还是有畏惧的,否则此时恐怕就要当场杀人了。

那宦官明显没有将董卓放在眼中,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李宣看,盯得李宣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过既然是朝廷的命令,他也只能听命行事,想到这里他眼角扫过贾诩,只见他摇了摇头轻轻一叹。在原来的计划中,董卓军和乌桓军如果能够在渔阳形成僵持局面,李宣将作为一支骑兵深入乌桓腹地,彻底打乱乌桓的军事布局,甚至是来一招釜底抽薪,可是,如今的情况恐怕很难实现这一愿望了,一旦李宣的骑兵也到了渔阳,出关偷袭便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成功的冲出关外,面对的也将是乌桓人潮水一般的围追堵截,别想再有什么作为。朝廷的这一昏招真是打得贾诩措手不及啊。

不得有丝毫停留,李宣随着并州的军队向渔阳进发了,只留了两万边军固守雁门关,防止鲜卑人趁乱突袭大汉。

虽说表面上看来都是精锐,但是到得这种长途奔袭的时候,还是能够明显的看出区别,在茫茫的雪地里,李宣的五千骑兵始终保持着严整的军容,再加上李宣的骑兵都配备了马镫和马鞍这两种秘密武器,这些匈奴骑兵每天随军前进显得更加的轻松,因而即使到得宿营地,还是会安排一些必要的训练科目,比如射速和射术两类。并州军对此毫不吃惊,他们将造成这一差别的原因归结于汉匈之别。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因为毕竟汉匈在骑兵方面的确是存在区别的,他们只是没有想到区别如此之大,更没有深究区别如此大的根本原因其实并不是汉匈之别。就这样,并州军错过了一个使他们的骑兵脱胎换骨的机会。

李宣的骑兵当然不会告诉他们真正的原因,既因为他们不想说,也因为他们没机会说。并州军是傲慢的,他们根本没有将这些匈奴降兵放在眼里,即使当初这些降兵也曾经追得他们到处逃窜,但是作为汉人的优越感还是让他们不愿意与这些人主动接触,那样似乎他们也会被感染上这些游牧的野蛮人的血统,那些儒生和士人们给他们灌输了太多这样的意识,让他们从内心深入看不起这些野蛮人,即使打仗的时候自己的确不如这些野蛮人厉害,但是泱泱中华,成千上万人口,即使每人一口唾沫也可以将这些野蛮人全部淹死,有什么了不起的,总之就是看不起。

李宣既感到庆幸又感到可悲,这便是深受儒家思想毒害的结果,不求进取而且骄傲自大,这样发展到一千多年后将更加的无可理喻,当然那时也将收获恶果。其实想想也不必等到那么久,也就一两百年的时间,这一思想便将迎来当头一棒,只是儒家思想中的一些优秀的思想最终挽救了这个民族的命运,没有让彻底湮灭在历史长河里,可代价太大了。

随着越来越接近幽州,他们见到的情景也在迅速变化着,由开始的三三两两流民逐渐变成几十、成百甚至上千的大股大股的流民从官道上逃离幽州,没有组织、没有秩序也没有希望,他们的眼神透着迷茫,即使见到汉军的军队,也没有让他们燃起希望,反而会闪现出一丝惊恐。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汉家的军队已经不再是可以保护他们不受欺凌的靠山,而是成为他们的噩梦,甚至写进了他们的基因中,这是一种可悲,军队不正是一个国家用来保护其子民的手段吗?是谁让军队变了质?

李宣一边策马狂奔,一边看着那些流民从身边躲开,心中有个声音在不住的呐喊着、咆哮着,试图冲出李宣的身体,搅动这个天下,但下一刻李宣还是将它制服,将它关进忠君思想的牢笼,之后安抚道“放心,我会帮助大汉变好的!”

第三天的下午,大军赶到了涿县,这里的驻军已经全部调到了渔阳,县令公孙瓒亲自率军前往支援边防,县里的百姓也已经逃走了一多半,张飞担心家里的情况,便趁夜和李宣、关羽、赵云回家走了一趟,没有人了,走了,举家迁往了冀州河间国的鄚县,得到了家人安全的消息,张飞不禁松了一口气,四人来到当初关羽三人结义的桃园,此时只有积雪盖满了桃树枝,想来,如果乌桓入侵被击退,明年的这里将会更加美丽,满树的桃花随风起舞的盛景,来年能够看到吗?

大军马不停蹄,在第四日的巳时赶到了渔阳城下,城关另一侧猛攻渔阳的乌桓人定是提前得到了探报,已经后退十里下寨,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大军入城。眼前的场景触目惊心,一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扶着墙呕吐不止,因为他们实在是难以接受眼前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情景。

低洼的地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红色,那是鲜血汇集而成的。在这寒冷的冬天里,鲜血喷涌而出后依旧流淌了一段距离后,汇集在这些低洼处,才停止了流动,被冻成了冰坨。城墙附近的地面更是丢满了残缺的肢体和内脏,和土地或者血水冻在了一起,不容易清理,于是也就那样留着它,至于那是属于谁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它的主人已经不需要它了。

他们分队开始上城墙驻防,那一段台阶竟然是那样的长,他们每走一步似乎都要经过千年万年,因为他们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抬脚迈步,一路上的碎肉要比城墙下的更甚,没有空隙可以容得下他们的脚,他们只能从那上面踩过,因为挤压而再次流出的血水和着似冻非冻的冰凌嚓嚓声,再加上脚下那依旧存在的弹性,让他们的脑海中似乎都充斥着这些碎肉的主人发出的惨嚎。有些战士不忍看这眼前的一幕,便闭上了眼睛,可随即他们便睁开了,因为那脚下的触觉带给他们的震颤让他们更加难以接受。该死的战争。

当他们忍者肠胃里巨大的翻腾走上城墙之后,他们整个人都改变了,他们已经不再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而变成了嗜血的战士,他们的眼中红丝密布,如同一匹匹择人而噬的狼。

乌桓人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来欣赏渔阳城里的一切,他们的八万人(在近一个月的攻防战中,乌桓人损失了近两万人)再次排成密集的攻击阵型,从北面向渔阳扑来,攻城战似乎要开始了。

入城将近一个时辰,李宣大概了解了目前的情况,幽州的五万兵力,被分别牵制,右北平的一万应付那三万辽西乌桓尚且不足,更别提支援渔阳了,而西面的上谷和代郡同样被北方的乌桓牵制着,好在有长城的保护,自保应该没有问题。现在的情势已经非常明朗了,乌桓人就是要集中兵力拿下渔阳,然后从长城内对右北平进行包围,再对上谷和代郡进行各各击破,之后,向南、向西,广袤的中原大地将任由他们驰骋劫掠。

因此击败渔阳的乌桓军便成了关键。靠什么击败乌桓军,目前渔阳这里已经汇聚了大汉幽州全部的机动兵力,然而经过近一个月的鏖战,现在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万人,加上董卓带来的三万五千人,也不过四万五千人。本来如果是一座坚城,那么以四万多人防备八万人,那攻城方是无论如何也熬不起的,可是目前的渔阳已经破败不堪,乌桓每一次的进攻几乎都能够轻易的攻上城墙,然后与汉军展开激战,这样汉军就丝毫不占优势了,这也是为什么两万渔阳边军精锐加上涿县和广阳的两万郡兵经过一个月鏖战会损失三万多而乌桓反而损失不到两万的原因。如此计算的话,如今城中这四万多人估计也顶不住乌桓两个月的猛攻。

有人也许会乐观的说:没什么,大汉还有的是军队,朝廷一个调令几十万的军队也可以调来。可是他们高估了一个人,那便是皇上刘宏,他经过与内府管事们详细的核算,最后竟然得出一个可怕的结果,如果这些军队还不能挡住乌桓,那么他的投入将是一个幽州无法比拟的,这是一个怎样的结果呢?说的通俗一些就是再让他花钱投入军力,不如把幽州丢了合算。因此他和他的内府以及朝廷中一部分的主和派们便颁布一道命令,如果此次并州军不能够解幽州之危,那么朝廷将不再派兵抵抗,将会采取和谈的方式解决,到时候最大的筹码便是幽州。更让人费解的是,刘宏众人还认为这样是占了便宜的,因为目前幽州的一大半本来就不在大汉的控制范围内,这包括辽西郡、辽东属国、辽东郡、玄菟郡和乐浪郡,用一个名义上归大汉实际多半不属于大汉的郡来换一个和平,他们觉得值。

因此,目前的形势是,渔阳的守军天时、地利、人和样样没有,可是他们没有退路了,必须取胜。

“严防死守没有用,吕大人,本将请求出战拒敌!”李宣站在那个姓吕的宦官的屋外请命道。已经又过了半个时辰,这个死太监根本不理会李宣的请求,只是将自己关在暖和的屋里,享受着几个婢女为他洗温泉浴。

李宣的想法事先征求过贾诩的意见,是目前状况下比较可行的办法,毕竟他这里有着太多的骁勇战将,冲击敌阵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当时贾诩和他交流了一个担忧的事情,他们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可惜那个李宣的直接上司,那个死太监根本不予理睬,让他郁闷之极。张飞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在关羽和赵云二人的合力控制下,张飞竟然差点就踹飞了那个屋子的门,不过令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事情在下一刻发生了,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有人做了张飞想做的事。这个人是李宣,他也忍耐到了极点,就在屋外众人惊讶不已的时候,一个光溜溜的肥肥的白肉球被扔了出来,阴阳怪气的嚎叫声、恶毒的喊骂声响起,接着是拳头砸到肥肉上吧吧声、声嘶力竭的惨嚎声、愤怒的喝骂声,乱成一团,屋外的人从震惊中醒来后也没有太过慌乱,甚至还有几个坐到了台阶上看起了热闹。张飞是想加入的,但是被关羽拦住了,不是关羽不让张飞帮忙,而是关羽担心张飞会帮了倒忙,这从李宣狂揍那宦官的打法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使用武力,而是一些如同街头无赖之间的泼妇打法,扇耳光啊、拧肉了、打屁股了之类。

惨嚎声停止,换而一种如蚊子般的呜咽声,那姓吕的宦官委屈的捂着自己的脸和屁股,既冻又害怕的瑟瑟发抖着,他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因为这个已经说过了,可效果是李宣根本不怕,而且打得更起劲,另外李宣也和他说了道理,当然不是心平气和的说,而是告诉他在这样的战场上死个宦官很正常。因此,现在的他已经彻底屈服了,屈服于李宣的淫威,他仍在哭泣,是真的认为自己很冤枉。在宫里是要伺候人,可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是有的,现在到好,没有了锦衣玉食不说,还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当初蹇大人可不是这样说的,当初说过是可以作威作福的,是可以骑在别人头上拉屎的,怎么会这样的。

李宣取得到了命令,准备整军出征,他有最好的兵和最好的将,当战争无可避免的时候,就要看双方谁更不怕死,这便是士气。此时,便是要求李宣将自己的生死摆到台面上的时候,他必须要放手一搏,只有赢了,大军才有可能扎稳脚跟,实施接下来的一系列措施,也才有机会谈什么谋略,否则,只有一败涂地,兵败如山倒的情况下,谁都无法扭转战局,这便是势。

李宣长呼一口气,他也害怕,他也紧张,以自己这五千骑兵出击,如果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十六倍于己方的兵力,什么万人敌,什么以一当百,在军阵对战的情况下,几乎就不可能实现,特别是这种数以万计的集团将对阵,个人的勇武效果一般,因此,李宣这一次必须将整个军阵拧成一股绳,而这却是需要个人勇武的时候,这看似矛盾的说法,其实是成立的,如果你一味的只知道逞强斗勇而不知道全军协作,在军阵对战中便很难取胜,但是如果你依靠个人的勇武将一支军队牢牢掌控,令行禁止,如臂使指,那么这浑然一体的军队在军阵对战中将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势,这便是需要大将的时候。李宣想到这里大喝一声:“所有军侯以上的军官全部出列!”

一声令下,队伍中有十多人迅速来到李宣的面前听令。这些人李宣几乎都认识,最前面的便是关羽、黄忠、许褚、赵云、张飞五名校尉(在美稷之战以后,李宣又适时将赵云和张飞提拔为校尉)以及始终在自己身后的典韦、虞信二人,当然冲锋陷阵那五人可以,这二人还是算了。还有十名匈奴军侯站在关羽等人之后,各各雄壮异常、胆略过人。这十五人让李宣更加信心百倍,有如此勇武的将领,根本不用担心兵士不舍身忘死冲杀。

“此战,本将将作为箭头进行冲锋,关羽所部居中、张飞所部在左、许褚所部在右、赵云和黄忠所部为后军,组成锥形,冲击敌军主力,以图打乱敌军的阵型!”

众将齐声领命,就在这时一个巨汉走出军阵,来到李宣前请命道:“末将也请求出战!”众人一见都疑惑不已。

究竟是何人,咱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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