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三果的蜕变是很令他的师兄们惊讶。
刚到这里时的三果完全就是一只猴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吃饭时更是吃的满脸都是。
而现在的三果,行走坐卧完全挑不出毛病,就是说话……
“俺那山里桃那个红,水那个清,就是老虎不友善,你要是敢在他头上拉屎,他就追着你咬,嚯呀,凶的狠嘞。”
景文捂着眼睛,丝毫不敢与三果对视,他怕自己被三果带歪。
他曾经亲眼看见一位知书达礼的师兄被三果带歪的后果,张口闭口都是俺,言语粗俗不堪入耳,结果双手被师傅打成了熊掌,戒尺断了十来根。
“呀,这不是景文小师兄么,这几天俺怎么没看见你呢,你是不是偷跑出去看人家的姑娘洗澡去了!”三果眉飞色舞的凑了过来。
景文瑟瑟发抖“三果师兄,您是我师兄,那么多师兄在,您就别折腾我了吧!”
“什么话,什么叫折腾,俺读的那是圣贤书,俺是个有文化的妖精,咱们在一块那叫探讨学术,怎么能叫折腾。”三果手中折扇轻摇,一副文人墨客的派头。
气质但是模仿的不错,就是这话也太粗俗不堪了点,您学富五车啊,您过目不忘啊,您背的那些四书五经呢,您现在和那些市井草民完全没区别啊!
景文有些想哭,在他的印象中市井草民远远没有他们这些文人来的高贵,书院中的文人将来都是要进庙堂的,要做官的,谈吐一定要得体,可三果这样,实在是有辱斯文。
“三果,你怎么屡教不改!给我坐直!手臂放下,不许挠头!”
讲台上,一道威严的目光冷冷的瞪视着三果。
“三果你来此一年有余,可有所得?”
“回师父,弟子…懂得可多了,什么孝顺父母,忠君爱民,呃…吃饭不能用手抓,呃,衣服要穿好,不能…呃,头发不能剃,因为是爹妈给的……”
“胡闹!孺子不可教也!李夤重无能,不能教化与你,你去自谋生路吧,日后莫要再提我青莲书院,你与我等全无瓜葛!”李夤重拂袖而去,胡须纷乱。
在坐的弟子面面相觑,都想不到先生竟然会发如此雷霆之怒。一时间纷纷指责起三果来。
是夜,景文推了推一旁辗转难眠的三果“三果师兄,你去找先生道个歉吧,他也是一时冲动,才说出那样的气话。”
景文从好久前就一直叫三果师兄,因为他总觉得三果叫他师兄有点怪怪的。
“别了吧,先生都气成那样了,我去不是找死么,不去,不去…”三果想起李夤重的戒尺,拼命的摇头。
“你今晚不去,明天铁定要吃板子的,你也不想挨戒尺吧!”景文继续劝道。
三果有些动摇,腾地坐了起来“那俺去一趟?”
“你倒杯茶说点好话!先生会原谅你的,毕竟…你和我们还是不同的。”景文越说越小声,三果却听的清清楚楚。
对啊,我是妖怪啊,妖怪做了什么不和情理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我去了,小师兄!”三果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师兄,裤子!你裤子没穿!”景文绝望的喊到。
邦邦邦…
“何人吵我清静阿?”门内有些不悦的声音传来。
三果提着壶,满脸堆笑“师父,是俺,三果,俺来给你道歉了!”
“…哎~你进来吧…”门内的声音颇有些无奈。
三果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见李夤重披着儒衫,对着灯光读着一本《置物经》。三果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李夤重接过茶杯,盯着三果看了好久,直到三果心中发毛,这才收回了目光。
“我从未将你当成妖物来看,所以一向严厉,你聪慧,能知人心中所想,过目不忘,遍观群书。可为何,谈吐如此粗俗,你读过的书都被你打包扔进了护城河里了吗!”李夤重越说越气,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师父,弟子本来是山里的精怪,所幸有李治师兄引荐,拜您为师,跟您学做人的道理,俺自由自在惯了,实在是适应不了咬文嚼字,你对俺照顾有加,俺心里都记着,俺不是诚心气你,俺一辈子都记着你的恩情啊,您可别赶俺走啊!”三果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李夤重往日对他的照顾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李夤重双目湿润,他又何尝不记得,三果刚来时,上蹿下跳调皮的很,虽然不懂规矩,但却十分聪慧,自己悉心培养,为的是让他有一天能继承自己,圣人说的好啊,因材施教,三果毕竟是妖,不是人。
想到这,李夤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三果,师父错了啊,师父已经错了一次,险些又错一次啊,你既然喜欢自由自在,那便自由自在吧,你走吧,以你现在的学识,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三果一听,顿时大急,连连磕头“师父,您不要赶我走啊,俺一定好好学,不,我…我一定认真学习,每天背十本书,不,我背一百本书!”
“傻孩子,师傅并非对你不满意,只是一直以来师父都太强势了!犯下了不少错啊!”
三果耳朵微微一动,听出了李夤重话语中的落寞,问道“师父,您说的是什么错误啊?”
李夤重深深的看了一眼三果“往事不要再提,不堪回首啊!你这番出去历练,我送你几样礼物吧!”
见李夤重岔开了话题,三果知趣的没有追问下去。
“此文章乃儒门圣贤所书,圣贤书此文章时眼见鲲鹏腾跃,翱翔天际,结合当时的场景与心情写下了这篇文章,这篇文章暗藏一部我们儒门身法,若是你的话,定然能够学会。”
三果接过来,定睛一看“师父,这不就是逍遥游么?弟子早已倒背如流了!”
李夤重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测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说完又从桌上抄起一把扇子。“我儒门书生修的一身浩然正气,邪魅不敢近身,而你并非人类,被常人视为妖邪,难免遭人诘难,此扇伴我数十载,乃是我师文昌先生所赠,浩然之气流转不息,有此扇傍身,也好镇压你天生的凶戾之气。“
李夤重顿了顿,再度开口“而且此扇玄妙,若是有缘...不说了,有缘你自会知晓!明日一早你便离开吧!我让景文送你一程!“
“师父,俺能去哪啊!俺在这人世上无依无靠,无处可去啊!“三果焦急说道。
李夤重端起茶杯浅浅的呷了一口“看你自己了,你可以选择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也可以继续去办你要办的事!“
三果愣了愣,猛然想起了什么“师父保重,师父再造之恩,弟子没齿难忘!“三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久久没有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