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放处的日常,便是永无止境般的黑暗。在这种环境下,无论是尖锐的磨牙声还是低声的啜泣,都能一清二楚的传到耳朵里。
无视细碎的动静,陈宇航抱臂坐在房间的角落,一双眼狼一般的发亮。他在等待,等待那个人来找他,他已经等了很久。
她真的会来吗?陈宇航有一瞬间的动摇,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打消了。
他们一起度过了三年,他自认为很了解她。正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想知道的更多,哪怕最终得到的结果并不如意。不管她现在变得如何,这种心态已经作为一种本能烙印在了她的灵魂之上。
所以她一定会来的,来接受属于她的命运。这样想着,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涌上陈宇航的心头。这才应该是他们这种人应有的命运,一切已经注定,任何反抗的举动也只是绕了一大圈回到原点而已。
“嗡——”厚重的机械门缓缓开启,刺眼的光柱投射在地上,随着机械门的嗡鸣声,逐渐将自己的领地扩张到走廊上的每一个角落。长期呆在黑暗中的试验品们不由得往房间角落中缩去。
熊屿风领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守卫走了进来,两人都沉默着,熊屿风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就算是放得很轻的脚步,在安静的空间中也被无限扩大,锤子一般重重地击打在每个人的鼓膜上。
熊屿风淡漠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没有一个人造种愿意与他对视,见他看过来纷纷挪开视线。在经过陈宇航的房间时,那个守卫的枪不小心刮在门上,发出一声格外明显的刮擦声。
“嗒。”熊屿风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向陈宇航的房间,随即他回头对身后的守卫道:“你,去看看他在那干什么。”
“是。”那个守卫恭敬的应声,声音沙哑的就像吃了一口沙子。
吩咐完后,熊屿风又简单扫视了一圈,接着走向门口。门口的守卫见他走来都挺了挺腰板,看来熊屿风平日里严厉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他们最近有什么动静吗?任何细小的异常都不要遗落。上次试验品跑出去的事想必你们已经受到教训了,你们应该知道这是群多危险的家伙。”
趁着熊屿风问话的功夫,站在陈宇航房间门前的守卫稍微将厚重的护目镜抬起来了一点,包裹严实的头盔下赫然是纪小无的脸。
再次见到陈宇航,纪小无的心中难免起波澜。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情,纪小无清了清嗓子,低声急促的说道:“时间紧急,有什么话就简短点。”
陈宇航还是懒散的靠在角落里,哧哧的笑。“你是想问发生在病院里的事对吧,如果我说你就是杀人凶手呢?”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纪小无定定的看着陈宇航,双拳不由自主的逐渐握紧......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熊屿风见纪小无离开安放处后比之前更为沉默了,心中也有些好奇。这两人是如何产生联系的?又是因为什么才让陈宇航对纪小无如此感兴趣?
纪小无似乎从神游中回过神来,皱眉侧着头去看熊屿风,“私事也要问吗?”
“时刻防备他人倒是个好习惯。”熊屿风不知是褒是贬的评了一句,不再去问。
“砰——!”沙袋被重拳击打的扬起,接着又是一记勾拳发狠的砸了过去。
“哼……哼哼哼……”纪小无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笑着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呵……”纪小无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表情却始终凝重。“那个事比我想象的水还要深,如果真的牵扯那么多的话,就不能再轻举妄动了……或者说,干脆暂时搁置调查这件事吧。”
说纪小无放得下也好,或者说她怕事也好,她只是做出了当前情况下最有利的决定。
……
最近纪小无好像很反常,不再像之前那样经常性的突然见不到人影,生活变得极为规律起来。在别人看来是这样的。
自从见过陈宇航之后的每一天,纪小无都保持着卧室、健身室、食堂这样的三点一线的生活,定时定点,规律的好像机器。
这天,纪小无再次找上了熊屿风。
“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来找我。”熊屿风此时正空闲着,坐在电脑前看丧尸电影。见纪小无来,头转也不转,随手拖出了身边的一个椅子,“请坐。”
此时电影中的画面正演到大群丧尸将人类团团围住,人类拼死反抗的场景。零星的几个人类在丧尸群里就像狂涛怒浪中的一叶扁舟,反抗在此时显的毫无意义。
“明明死亡已经注定了,为什么还要反抗?”纪小无坐下时,熊屿风突然发问。
“那你觉得他们应该怎么做?”
“遇到这种情况,体面的自杀会少些痛苦吧。”熊屿风回道。此时电影中,人类开始逐个死去,剩下的人死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不甘心吧,如果坚持下去会有转机呢?”纪小无看着电脑屏幕回道。
“太愚蠢了。”纪小无隐约听到熊屿风这样咕哝了一句,等她瞥过去的时候,这人偏还是平常一样的一张冷脸。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纪小无感到有些难以启齿。她很少拜托别人帮忙,更别说是熊屿风这种性子的。脑海中设想了几个熊屿风的可能有的反应,纪小无更觉得上下两排牙像被强力胶粘起来了一样。
不过熊屿风没有给她太多纠结时间,见她不说话就率先有些不耐的开了口:“你为什么来我这?”
还是来了。纪小无心里叹气,恨透了自己这笨嘴拙舌。“这......我有些事拜托你。”
“为什么找我?你有什么可以回报我的吗?”果然,熊屿风一开口就满是拒绝之意。
纪小无知道自己身无长物,跟熊屿风也不熟,对方必是不愿帮忙的,可是她在这里,能找上的,能帮上自己的也只有熊屿风了。
“我想向你请教一下战斗方面的技巧,至于报酬......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你的地方,或者是以后有地方需要我......”太厚颜无耻了。纪小无如此评价自己,说话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
她现在太需要实力了。她在研究所呆了那么久,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只怕她现在的能力放外面完全不够看的。听说了熊屿风很强以后,纪小无便动了心思。在考虑了几天以后,纪小无确定了凭自己一个人是没法突破瓶颈的,终于下决心找来了这里。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局面。
还没等纪小无再次开口,就听见熊屿风一声冷笑:
“看不出来,你这人倒是挺厚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