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太自信了,我真不知道你是谁!”
“那你就当我是白秋吧,浅予!”
洛九天身子一震,他叫她浅予,他是白圣哲!怎么可能,白圣哲怎会认出她呢?
“我叫洛九天!你认错人了吧?”
“那我就当你是洛九天,你就当我是白秋!”
洛九天不再辩解,在这个男人面前,她觉得自己没有秘密,仿佛他掌控着所有。如果这个男人是白圣哲,那也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在她眼里的白圣哲,是有着商人的腹黑,在他那只有利益,眼中随时透露着的都是精光。而这个男人,率性,没有半分商贾气息,有的是江湖侠义之士的风范。
两人一路沉默,乡间路上只留下马蹄声在回荡。
“用这个把你的头发围上,再往前走就是城镇了!”
白秋递给他一块布巾,洛九天抬头向远方看去,隐隐约约看见远方有城镇。
“那是哪?”
“姚镇,再往西走就是巴塘了!”
“到底是谁抓了我?”
为什么会被抓到宁州来呢?洛九天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想搅动浑水。宁州是昭华的西南边陲,是通往南洋的必经之路,此地聚集着不少昭华的附属国,一向相安无事。一个沧州一个宁州,看来是要不太平了。
“幕后之人我尚未找到,不过我是追踪西域的人才遇到你被绑的!”
“西域?”
“我们通往南洋的货被劫了,我来调查,结果遇到你了!”
“通往南洋不是海路吗?”
“我们这个是小买卖,走海运成本太高,我们只要运到宁州就可以交易!”
“这是走私!”
“我都忘了,你是官家的人!要举报我吗?”
“这不是我能管的事!”
走私,这是一条利益链,会有多少官员牵涉其中,现在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
“你现在的确动不了他们,除非你们有自己的经济帝国,足以支撑这个国家!”
“你还知道什么?”
“放心,我没查,猜的!”
白秋看洛九天不说话,笑了笑,说道,“怎么,想杀我灭口?想谋杀亲夫啊?”
“你”
这人怎么正经不了一会,就原形毕露呢!
“我在姑墨看到神荼了,我承认我查过,可惜你们行事太隐秘,根本无迹可寻,要不是看到神荼,也不会猜到那是你们的手笔!”
“你还知道什么?”
“你们想要那个位置!”
“我们?”
“洛九平!当她还是皇太女时,我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以前的她输给那个人很正常,太自负。现在的她,韬光养晦,不就为了一击而中!”
“那个位置只可能是一个人的,我没有目的啊!”
“安国侯洛翾飞!”
“知道的不少啊!”
“作为你的未婚夫,肯定得有一定本事,不然如何帮你!”
“你脸皮真厚!”
“跟你学的!”
洛九天还要说什么,却被白秋一把抓住手。
“嘘,要进城了,各方人马都在找你,只有到达巴塘,你才安全!”
“为什么?”
洛九天不解,低声问道。
“赵景祐是阁老的人,他有兵权,别人动不了你,只有把你交给他,我才安心!”
“来,我们下马,前面不对劲!”
白秋皱着眉头,宁州近来有些不太平啊。那么小一个镇,怎么聚集了那么对异族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啦?”
“近来宁州不太平,各部族争端不断,赶巧了,被我们碰上了!”
“宁州不是一直很太平吗?
”宁州和沧州的知府都是由当地推选出来的,然后朝廷选拔,再派一个监管。可是后来这些政策变了味,朝廷选拔耗时耗力,便批准世袭,或有当地部族自行选拔。而监管,宁州、沧州条件艰苦,而且多为部族自管,根本没有实权,没有人愿意来,也变成世袭。“
这就是土司制度,洛九天之前去云南旅游时,听说过。明朝平定云南后,”令各土酋入朝“,但芒部、东川、麓川的彝簇、傣族首领组成联盟密谋叛乱,而明朝大军此时粮草已尽。所以明朝改为:就地屯军种植,对地方领导袖顺而抚之的政策。由当地氏族首领来担任本地知州等官,也就是”土官“,经中央批准可以世袭,后来称为”土司“。而中央直接进行统治的官吏,就叫做”流官“。但后期的土改流,引发了各土司割据势力乃至造反。
”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些部族在争地盘?“
”不止宁州,还有沧州,现在愈演愈烈,原来只是暗地里斗,现在已经明目张胆的争抢。当地百姓苦不堪言,每个部族抢占良田,通过高利贷把耕农变成了佃农,有的地方的赋税高达七到九成。“
”如此大的动静,为何朝廷没有任何风声?“
”你应该清楚,昭华现在的状态,内斗不止在民间,朝廷哪有时间管这等闲事!“
洛九天沉默了,昭华表面占据大面积江南富庶之地,可惜从上至下,只有权位至上,金钱至上,全然不顾百姓死活。这样的国家,不需外敌,自己就可以土崩瓦解。宁州可以如此势力割据,想必是西南几州官员默许的,他们的利益是息息相关的。西南边陲的问题对于他们来说刻不容缓,一但民情激愤,揭竿而起的例子也是不少的。
洛九天看着前方缠斗在一起的两拨人,心中阵阵悲凉。在权位面前,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首当其冲的遭殃。民房被毁,甚至被无辜牵连砍杀,家破人亡。洛九天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血流成河的场景,胃里阵阵翻腾。
第一次她多么渴望为这些人做些什么,也是第一次明白权利可以拯救苍生。她终于认同洛九平的话了,如果在位者谋其政,她退隐江湖,可惜他能为百姓做什么,饿殍遍野,满目疮痍,她们所做的不过是为了医治这个已病态的国家。
”你没事吧!“
白秋知道洛九天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应该胃里不舒服了吧。
”我们赶快离开吧!“
”好!“
那一幕仿如电影一般,一直在脑中循环播放,洛九天一路上都在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改变这个吃人的世界。
”站住!干什么的?“
洛九天抬头一看,路上有人设卡,看打扮应该是当地的部族。
”几位兄弟,麻烦通融一下,我妻子感染了麻风,急需到沧州找大夫!“
白秋点头哈腰的百般讨好,他也真能豁得出去,洛九天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表演。凉州沧州赈灾,好的大夫都赶往两地拿赏金去了,他这理由倒也恰当。
”你蒙我呢吧,麻风还可以骑马,早被隔离了!“
”这位兄弟,我怎会蒙你呢,我妻子的症状等不了了啊,再拖就要出人命啦!不信你看!“
白秋边说边掀开洛九天脸上的布,众人被吓的连连后退。
”你们,你们快走,不要站在这!“
”好嘞,我们这就走!“
白秋拉着马,快步离开
”可是,老大,她的头发还没看呢!“
”看什么看!你不怕传染啊,你没看见她的脸那么恐怖啊!“
”可是,放走了那女人,我们人头不保啊!还是差仔细点吧!“
”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您是!“
”那听谁的?“
”您的!“
”那就老实呆着,麻风传染那么厉害,你不要命了,我们还要命呢?“
”是是是!“
…。
洛九天心中一惊,头发,他们在找她。看来白秋是对的,她在这不安全,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找她呢?
”别回头!快走!“
白秋拉着她,快步离去!
”他们为什么在找我?“
”这些部族虽内斗,但谁也没有真正做大,这也是朝廷不管的原因之一。但有你在手就不一样了,就可以吞并其他部族,并以你为筹码与朝廷谈判!亦或者打着你的旗号,自立为王,名其曰拨乱反正,那他们可以拿下昭华!“
”我的作用没想到那么大!“
”昭华重血统,你是嫡子,比那位有资格!“
洛九天没想到她的身份在乱世中,居然成了香饽饽,谁都想得到,那她最安全的方式就是呆在京畿,哪也不去!
”那个位置我从未动过心思,劳心劳力的事情我不喜欢!“
”站得高是看得远,却也要为此付出代价,孤家寡人,历来如此!“
白秋伤感的看着远方,如果可以他宁愿回到桃源村,也不愿背负一切。
”如果有一天,天下太平,你愿意去桃源村吗?“
白秋转头看着洛九天,认真地说道。
洛九天有一刻晃神,差点就脱口而出,愿意。还好理智把她拉了回来,她没看白秋,快步向前走去。无论他是谁,洛九天此刻的身份都不容许她做下任何承诺,刀尖上行走背负的不单单是自己的命,还有那些在奋战的前的战士。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白秋在洛九天身后说道,洛九天没有回头,白秋无奈的摇摇头,前路漫漫,他任重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