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在洗手间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水流声。霖辰疲意不堪地走出来，看着坐地上的霜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竭力避开他的眼睛。
“这么点事至于吗？”霜辰若无其事地舔着爪子。
“你别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是敢说出去再也不给你饭吃了。”霖辰羞涩地说着，还是不敢看向霜辰，“还有，把地上清理干净。”
“知道啦。”霜辰惬意地开始舔另外一只爪子。
肚子传来一声抱怨，闹腾了那没久连饭都没吃。霖辰捡起地上的香肠问道：“你香肠哪来的？”
“门口，估计是珧送的。”
珧?怎么净送些这种东西……霖辰推开半掩的门，门旁露出了一根硕大的叶柄。一片巨大的芭蕉叶上放着几个苹果和橘子，上面还有龙爪的印记。
霖辰拿起一个苹果，抹掉上面的一层白霜，疑感地打量着红里透青的颜色，“你确定是珧送的吗？”
“不知道，有吃的就不错了。”从屋里传出慵懒的声音。
霖辰连同芭蕉叶把水果捧起，缓慢地走进屋里。这些水果颜色不怎么鲜艳，表皮上的青涩都没有完全褪去，没等到成熟就被摘了下来。
放上茶几后，霖辰拿起一个相对较红的苹果，走向厨房。
霜辰依旧赖在地上。
“你吃吗?”霖辰看了霜辰一眼，晃了晃手中的苹果。
“我如果要吃还会留给你吗？”霜辰撇过头，不屑一顾。
“也是哦。”霖辰打开水龙头，擦拭着苹果上的一道泥痕。借着阳光的照耀，霖辰确认洗干净后，也不再多虑，一口咬下去。一股酸涩如同炸裂般在嘴里回荡，他不得不皱起眉。不过这味道也能立马适应，至少比他之前偷吃自家的腌菜要好多了。
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霖辰一口接一口咽了下去。
巷子里光线充足，墙面的影子几乎短到看不见了。
“对了霜辰，后山那里有果子摘吗?”霖辰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
“有啊，半山腰那有片林子。”霜辰悠闲地吱着声，刚想把爪子放到嘴边，就被一双突如其来的手抱起。
霖辰把剩下的苹果芯丢进垃圾桶，迫不及待地踏出门。
“你干嘛啊？”霜辰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出来。
“我们去摘果子吧！”霖辰激动地说。
“你又傻了吧？”
“珧和院长帮了我们这么多，”上方的眼睛微微闪动，折射出一缕光芒，“总得做点什么感谢下他们吧？”
“随你便……”霜辰安逸地趴在霖辰怀里，“别来烦我就行。”
“差点忘了，”霖辰匆忙回到屋中，从柜子下抽出一把塑料袋，“走吧。”他大手大脚地跨过门槛，潇洒地踢上门。
短尾巴打上霖辰的手臂，“我还以为你去拿钥匙了呢。”
门重重地被关上了。
在震荡中，霖辰弱弱地回过头，呆滞地看着关得格外严实的门，“霜辰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霜辰立马开始撇清关系。
“算了算了。”霖辰呼一口气，洋溢出笑容，就和此刻的阳光一般。
迎着灿烂的光芒，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小路上奔跑着一个轻快的身影。
迎面骑来两辆自行车，车上的人有说有笑。霖辰向往那种场景，开始有些想念上学的日子。当他仔细辨认出自行车上一高一矮的两人，匆匆把霜辰扯到怀里。
“喂，霖辰！”从路对面传来一阵呼喊，自行车纷纷停了下来。
霖辰慌慌张张地摆弄着怀里的小龙，无法抽手向他们打招呼。看着渐渐逼近的脚步，他急忙把霜辰藏在背后。
“霖辰啊，你怎么没来上学，听说——”
吴宇走到他面前，注意到霖辰凌乱的衣领。幸好金世栋及时拉住吴宇，没让他说下去。这个话题还是不要牵扯到好。
“最近还好吧？”
“嗯，我没事。”气氛渐渐压抑，几天没见他们，有些感到陌生。霖辰为了缓解尴尬，作出一个笑容，身后的霜辰开始有些闹腾。
“没事就好。”吴宇的声音干脆利落。他的目光扫在霖辰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如同检查一件细致的艺术品，不容许有一处破损。
“吴，吴宇？”霖辰在锐利的目光下开始担忧，已经有些抓不住霜辰了。
“嗯……”吴宇自顾自地点头，“一定有问题。”
霖辰吓得退后几步，“怎，怎么了吗?”
“一定有问题！”吴宇逼近，用手指向霖辰，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快说，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
“这个白痴……”金世栋一把推开他，把他幸苦摆出来的姿势直接破坏，“你给我行了，哪有你这么安慰的？”
“那你推我干什么?”吴宇显然有些生气。一场吵架开始了酝酿。
他们俩还是老样子，怎么打闹都花不完精力。霖辰苦笑着，身后的霜辰已经被掐疼了。
手中突然爆发一阵强烈的抖动，小蓝龙平稳地落到了地上。
空气突然安静，面前的两人停止了争吵。
“啊，那，那个……”霖辰意识到情况不妙，想争取主动权，嘴巴却偏偏在关键时刻堵塞。
“那是……什么？”吴宇呆滞地瞪着地面上的动物，挨了挨金世栋的肩膀。
金世栋眯起眼打量着，突然暴跳起来，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哇，蛇蛇蛇……蛇啊！”
相比这强烈的反应，吴宇显得十分淡定。他用稳重的身躯把金世栋压下来，“你瞎啊，那么胖一只怎么会是蛇呢？”
场面变得有些不可收拾，霖辰搓掉手掌中的汗，把霜辰抱起，“那个……”
“霖辰你快放下他！那么肥的蛇会咬你的！”金世栋大惊失措地喊着，紧紧抱住吴宇。
“看清楚，它有脚，明明是只蜥蜴好吧？”吴宇瞟了眼身后惊慌的金世栋。
他是从乡下来的，小时候经常跟父亲在地里干农活，蛇鼠之类的也见多不怪了。
但这就难为了在城里住惯了的金世栋。
蛇?蜥蜴?霖辰看了眼怀里撒气的霜辰，继续向两人解释道：“你们别害怕，这个……”
吴宇丢下瑟瑟发抖的金世栋，走了过去，对霖辰怀中的动物开始了一番仔细的观察，“哇，霖辰，这只蜥蜴为什么是蓝色的?你从哪弄来的？”
霜辰撒了他一眼，继续撒气。
他似乎并没有看出霜辰是龙。霖辰平复着霜辰，松了口气，“那个，是……家里养的……”
“家里养的！”吴宇抢先霖辰一步发出感叹。就连霖辰自己都对这个回答感到震惊，更不用说是吴宇了。
“你家里不是有矿吧，养这么一只蜥蜴?”金世栋听到稀奇的事情也凑了上来。
“你不是害怕吗?”吴宇转过头，没有任何事物能比金世栋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它又不咬人。”金世栋小心翼翼地盯着那只蜥蜴，突然睁开的眼睛吓得他全身颤抖。
“你还是离远点吧，哈哈哈。”吴宇投去了嘲讽的笑容。
“嗯……你们不要紧吧？”霖辰看了看霜辰，又望向重新开始打闹的两人。
“为什么从来不知道你家里养了这东西？”吴宇拉开金世栋，质问霖辰。
不等他思考，金世栋接了上去，“你有去过他家吗？”
“没去过怎么了?没去过就不能知道吗？”
“看看你，一点也不关心霖辰。”
“搞得好像你知道似的？”
“我就是知道怎么了？”
“呵，笑话。刚才是谁怕得躲在我背后？”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霖辰本以为需要为霜辰编造一大堆借口，这样看来可以不用费脑汁了。
谢绝邀请，霖辰目送他们再次争吵着离开。小路再一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怀里摩挲的声音。今后又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麻烦。
“霜辰？”霖辰重新捡起塑料袋，他还没忘记今天的行程。
“呜……”霜辰慵懒地打着哈欠，睁开眼，“那两个人类真没礼貌。”
“不能怪他们啊，毕竟……”霖辰辩解道。
“毕竟什么？我就挑了个最省灵力的样子，不影响我帅气的形象吧？”
“你见过有人抱蜥蜴做宠物的啊？就不能弄些猫猫狗狗之类吗？”
“你知道那种毛发的质感有多麻烦吗，还是鳞片方便，美观又实用。”
“你就是懒。”霖辰恨不得用塑料袋把他套起，扔到某个角落。
继续踏上碧绿的草坡，从山上吹来的风格外地清新。不过没走多久，步伐就变得不再那么轻快。
霖辰倚在一颗树下，虚弱地喘着气，看着直指天际的山路绝望起来。就依靠一个苹果，是成年人也撑不住，更别说还要抱着一只死沉死沉的龙。他把霜辰放下，瘫坐在草地上，“我走不动了…”
“我要你有何用？”霜辰满脸轻松地看着霖辰。
“你……。”霖辰完全丧失了和他斗嘴的力气。
“不管你了，我自己要玩去。”霜辰扇起翅膀，头也不回地扔下他，甩着尾巴飞走了。手中的透明塑料袋被风吹鼓，映下一片斑驳的树影。
“霜辰就这么走了？”霖辰依着树，有郁闷地叹了口气，看着前方蓝色的身影渐渐渺小，站起身子，“等一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