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有考虑过,当初接手的龙卵上日曜灵力为什么这么重吗?”曦稚泉挑拨着悬空的火花,放大光芒。
“你的臭味我从来没在意过。”冬柒挚甩过尾巴。尽管事情很荒唐,他也没有追问的意思。有些事,不是问了就能明白的。
“那么优秀的日曜灵力你竟然看不出?”曦稚泉自鸣得意地盯着他的脸。
“你闭嘴。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和染洛同寝。”冬柒挚瞪着他,气愤地吐着气。
“你不是也把持不住吗?要是知道你先行一步能有这么尴尬的事吗?”曦稚泉逼近他的脸。
冬柒挚不服气地扭过头。
现在这样和谐的气氛,帮了不少忙。要是以前,一定会有只爪子挥出去。
“事实就是这样,不信你到时候亲自找染洛问问。”
“呵……完全不想你和霖辰扯上关系,照常理哪有两个父亲……”
“谁知道呢,你看狩界有多少妖是杂交出来的,不是还有地方的蚺和猪交可以生象,和牛交可以生麒麟……”
“你少给我扯犊子。”
“反正就是这样,这规律不是我定的我也不可能知道。”
“我是为霖辰不接受你,”冬柒挚凝视曦稚泉闪烁的眼睛,闲逸的神情开始沉下来,“你有考虑过你现在是什么位置吗?”
曦稚泉愣了一下,一旁的火苗愈渐黯淡。
“霖辰这样的出生使得他的灵力极不稳定,在自身灵力达到成熟的时候会有生命危险,这是你告诉我的。所以我从来不教他灵术,在离他成年没有多少时间时,我只能送他到现世。你能体会这样的感觉吗?”幽暗的光芒衬托着冬柒挚坚毅的轮廓。
“是吗……”曦稚泉重新燃起一团火光。他明白自己身为长老,光避嫌不说,也很难挤出时间来照顾霖辰。
“我知道你并不是把这件事当儿戏,但也至少顾及下霖辰。霖辰在现世的经历,我们都不能体会。”冬柒挚微弱的声音如同游魂般扩散在草野间。
“离父亲,我可能,还差的远吧……”曦稚泉同样有些惆怅起来。
星点正亮,夜色正深。曦稚泉在黎明前必须赶回去,他没有出席落日祭,日出可不能再缺位了。
“要打一架吗?”曦稚泉站起身,拍灭弱不禁风的火焰,取而代之的是双眼中绽放的光芒。
“呵,”冬柒挚面带笑意咧咧开嘴,一跃而起,“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只要染洛不在,痛痛快快地打一架,是最舒服的事。前面的寒暄都比不过这个重要。
寒风乍起,气温骤降,脚下的草梗冻上了一层白霜。
雄龙间地地道道解决问题的方式。
毕竟每天都能见到他,一言不合就打架的日子连续五年了,两龙最后都是伤痕累累,唯一改变的,是结束后脸上不愿透露出的笑容。没有染洛的话,也许彼此的关系会是如日般炽热,如冰般坚固。
或许现在也是。
“我可不客气了——冰岚。”
曦稚泉措不及防地扑打翅膀,带着泥土戳出来的硕大冰柱刚好抵在他的脚尖。“出招前不能吱一声吗?你暴力的急性子一点都没变。”
“要打就少废话,婆婆妈妈的是雄龙吗?”冬柒挚感到体内的兴奋在飙升,这么多年来的压抑和焦躁,能通过这种方式全部毫无保留地释放。
“吼,”曦稚泉同样被激起了,“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雄龙的力量。”他接住冬柒挚冲击上来的爪子,摩擦产生的尖锐声音刺痛神经。即使在黑夜中,锂亮的光芒也不曾衰减。
“断空。”
隆起的屏障隔断两龙,冬柒挚进攻的利爪在半透明的介质上划出残暴的痕迹,被穿透的结界直接崩坏。
“真狠,还特意加厚了呢。”曦稚泉克制住断空的反噬,满腔热血开始沸腾,“那我也不留情了。”
“谁要你留情?”冬柒挚再次冲上来,爪尖凌厉的寒流撕裂空气,直逼咽喉。
“冲日。”
赤红的灵力团骤然汇聚在面前,光芒炸裂,如同潮水般淹没整片草地,蓝色的鳞片在白光中的轮廓逐渐消散。这团红日开始断膨胀又收缩,即将迸射。
就在爆发的前一刻,从中心剖开一排触目惊心的爪痕,冰凌从中窜起,辉耀着钻石般的光芒。整团红日在一瞬间,瓦解了。
“你给我认真点!”冬柒挚冲破残余的游丝,再一次攻上来。利刃擦过翅膀面,削下一片晶莹的龙鳞。
曦稚泉加快速度,与他拉开距离,浮出了一丝愠怒,“要不要打这么凶?”
“凶?不凶能叫打架吗?”冬柒挚的鳞翼下掠起带着冰粒的寒风,在夜幕中编织出一道星河。
曦稚泉凝视着他愈渐宽大的翅膀,急忙筑起断空。一股寒流透过尚未聚合的缝隙,袭击到翅膀上。
“吼!”曦稚泉支撑着一半已经结冰的翅膀飞开,冬柒挚严肃的表情让他疑惑不解。
“我可还没有承认你是霖辰的父亲,”冬来挚握紧爪子中的寒气,曦稚泉呆滞的状态同样让他愤怒,“不只是为了染洛,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保护霖辰。”
翅膀上的冰因高温逐渐融化,曦稚泉将水扇去,直视那灼烧着的目光。即使他是白龙族族长,也没有办法,还是要靠冬柒挚来照顾霖辰。
白龙族的规矩之一:所有白龙必须精修日曜灵术或月曜灵术,没有达到要求的会作为活祭品。
曦稚泉同是这条残忍族规的受害者。他的出生不带有一丝灵力,这就让同族怀疑他血液的纯正。本身就濒临淘汰边缘的父母代替他成为了祭品,在这份“光荣”的背景下他才得以成长。
为了改变族规,曦稚泉成为了长老,然而这条建议却被全票否决。他也曾因为拒绝活祭而险些革职。他看透这高洁后的残忍,这不是他向往的族群。日月辞职的事情曾给过他或多或少的勇气,但“白龙族族长”这个累赘已经沉重到无法丢弃。他铭记着父亲最后的叮嘱,没有一句不包含族群。
不想重蹈父亲的覆辙,就连做父亲这个念头曦稚泉也从未有过。然而爱情促成了这个不可估量的局面。把霖辰送到族群外的做法是对的,他更敬佩冬柒挚能让霖辰去到现世,一了百了。
他们至少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像的。
“知道了。”曦稚泉扬起头,明月的光辉撒在他的脸上,同样皎洁,似乎是他自身散发出来的。
“焚翼。”
银白的翅膀被点燃,绽放的红莲直冲天际。火花从翅尖掉落,在落地的前一刻消散。
火光中的白龙格外华丽。
“你以为变成烧鸡就有用吗?”冬柒挚甩着前脚,缠绕在爪子上的寒气不断向外溢出。
“试试不就知道了?”曦稚泉拍动翅膀,铺开一片火星。他清楚,不能让冬柒挚靠近自己。
灵术的运用有的是可能性,就看能否被想出来。冰霜灵术简单来说就是向对手各种扔冰,削弱对方的同时,能极大保障自身的安全。
然而冬柒挚的打法不拘一格。作为凛爪的首创者,他把近身战打的淋漓尽致,附着了冰霜灵力的爪子打的特别疼而且碰不得,凌厉的攻击能让对手防不胜防。这是最寒月的坚冰。
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
“以我的灵力,凛爪可是什么都能撕!”浩浩荡荡的吼声中,掠起了深蓝的影子。
“龙谕辰乙,鳞阙。”
刺来的冰凌嵌在白色鳞片间的缝隙中,越缩越紧,无法挣脱。一堵白色鳞片聚集而成的高耸城墙屹立在面前,闪烁着坚不可推的光芒。
“切,”冬柒挚发力向下抓,崩断卡住的冰凌,断裂处很快又凝聚起新的,更加尖锐的利刃,“不打算用火吗?”
“你想试试吗?”曦稚泉嘴中的炽热喷薄欲出,声音都变得灼热。
鳞阙后的火光格外惹眼,冬柒挚高举爪子,积蓄力量,“你试几次也没有用。”
冰冷的轨迹再一次划破黑暗,鳞阙上的每一块鳞片开始颤动,爪子掠过表面的声音尖锐刺耳。
“凝霰。”
鳞阙的中央凸起,一簇冰笋冲破白鳞,节节生长。棘状的冰凌愈渐粗大,高墙在猛烈的推挤下开始脱落。隐约有玻璃摩擦的声音。
“砰——”冰花怒放,整面城墙分崩离析。
一团急促的火焰从前面涌了上来,飞散的鳞片瞬间化为灰烬。
“久等的,阳炎。”燎原的光芒暴裂开来,吞噬下所有的寒冷与黑暗。火焰映衬着曦稚泉的脸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