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种身体要融化的感觉，胸囗宛如要豁开一般。霖辰无法思考，但有一件事在白光亮起的那刻他就知道，龙的身份隐藏不住了。
地上留下一堆隆起的脏衣物。
“岁琥珀……”衣物里有什么东西在捣腾，霖辰咳嗽着，从领口钻了出来。岁琥珀的表情被冻结成块，嘴差点掉下来。他本想让霖辰变得幼小彻底死心，完全没料到易龄之下的竟是一只白龙！
而且这张脸似乎有一丝熟悉，他把鼻子凑近，嗅着霖辰身上的气味，回忆灵力特征。
“你，你干什么啊?”霖辰难受地把爪子按在他鼻子上，可惜力气太小，推不开。
“曦叔叔！”岁琥珀叫了出来，像小孩子见到熟悉的人一样兴奋不已。他整个扑了上去，把霖辰压倒。
霖辰无力地挣扎着，尽管脸埋在柔软的鬃毛中十分舒适，“快，快放开我了……”
“我好想你啊。”岁琥珀弓起身子，开始用脸庞亲密地蹭霖辰，力道虽然不大，但对于一只幼龙来说很粗鲁了。霖辰拽住一根粗须，使劲往外扯。
岁琥珀眼睛一闭，感受到疼痛停了下来，他从霖辰身上起开，金黄色的鳞片上映出和霖辰相同的红晕，满怀歉意地俯下身，“对不起，刚才太激动了。”
“没，没关系……”霖辰的两块脸颊完全涨红了，颜色不输岁琥珀鲜艳的鬃毛。
“对不起，你身上的气息太像曦叔叔了。”岁琥珀解释道，他看着缩起身子毫无安全感的霖辰越发愧疚。
“真的没事啦。”霖辰弯下眼睛，冲他笑了笑，“不过，你说的‘曦叔叔’是指?”
“曦叔叔可厉害了，他可是白龙族族长，就他对我这么好！”岁琥珀低沉的声音和幼稚激动的语气完全不符合，听起来有一丝古怪。
“是……爸爸！”霖辰震惊地抬起头，水灵灵的眸子瞪得如牛铃一般大，尾巴竖起，全身上下的鳞片都传达出难以置信的气息。
岁琥珀疑惑地看着霖辰夸张的表情，想了一会，“这样应该会好些吧。”
灵术的白光中，面前庞大的轮廓逐渐缩。霖辰继续睁大眼睛，太多新奇的信息让他一
时接受不过来。从中越出了一个敏捷的身形，比起刚才，矮小了一大截，那种压迫感也完全消失了。
“吼！”岁琥珀停住脚步，伸出爪子挠着空气。一只狮子般的小兽展现在面前，体型大小差不多。说是小兽，和刚成年的样子对比的话，大概在青年期，但还是比幼龙身的霖辰高出一个头。
“呜？”霖辰仿佛失了魂四下张望，眼神从地面迁跃到树梢。当他再次审视岁琥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记错的话，是霖辰吧?”岁琥珀凑近，稚气未脱的脸庞让人忍不住想要揉一把，两根胡须十分诱惑地在风中浮动。
霖辰表情凝滞，面对他这个样子不知如何称呼。
“叫我小珀嘛……”岁琥珀眯起眼张开嘴，乖顺的样子难以拒绝，对霖辰无比亲和，就像每天嬉戏玩耍的朋友一般。
‘好了啦……小，小珀……”霖辰四腿颤抖地站起身。
“嗯！”岁琥珀十分开心的样子，遏制不住兴奋跳了上来。
霖辰险些又被扑倒，他从一侧滚出来，抖落尘土，洁白的鳞片重新散发光泽，与金色交相辉映。
‘小珀，你和我爸——啊，曦族长什么关系啊?”
“是我爸爸——”
“唔？”
“的朋友啊。”
“呼……”霖辰虚惊一场，他凝视岁琥珀天真无邪的眼睛，应该没有撒谎。
“那霖辰呢?”
“是我爸爸。”
“的朋友！”岁琥珀补充道，满怀期待地冲霖辰笑。
险些说漏嘴，霖辰尴尬地挥动爪子回应着。两只小兽在一片残枝败叶中有说有笑，分外和谐。
“话说回来，小珀你是什么妖兽啊?”
“我吗?我也不清楚，爸爸好像从来没提过。”
“这样吗……我没在狩界久待，见识很少，你的样子我也说不上来。有点像狮子，长角长胡须，耳朵大了好多。”
“是吗?”岁琥珀用右爪轻轻拍打自己的大兽耳，憨态可掬。
“长得很可爱嘛。”
“真的吗！可我感觉霖辰要比我好看多了诶。”
“没和回事了啦，你又不是白龙，和我比较说明不出什么。”
“果然，和曦叔叔在一起的都是好龙诶！”岁琥珀越说越激动，幸亏霖辰吼得及时，不然又要被他扑倒在地。
阳光渐渐温和下来，仔细倾听，山鸟的鸣叫络绎不绝地从头顶传来。霖辰看着树上的
一颗柿子，饥饿感涌上头脑。
“对了小珀，你为什么要变成成年的模样霸占这片果林啊?”
岁琥珀垂下眉，犹豫着呜出声，尾巴不自然地上下起伏，“如果是霖辰，应该没关系吧！”他坐下，抬头仰望树冠间的一块空隙。
霖辰顺着他的目光，那片区域的天空格外澄澈，没有飞鸟，没有云翳，满是洁净如镜的湛蓝，沉静，轻盈。
五日前，狞界囚禁重犯的监狱一蚀日谷发生暴乱。蚀日谷周围高仞的山峰是天然的牢笼，四面封闭，除了东边唯一狭隘的出囗，上方印刻着无法穿透的乌云。谷地没有日光，每分每秒都如同日蚀之日般低沉昏暗。岁琥珀就在这里崖壁上的一个山洞中睁开眼。庆幸那双琥珀色的双眼没有被黑暗所蒙蔽。
整个蚀日谷就他是个孩子，他谨遵父亲的教诲，从未踏出过暗无天日的洞穴一步。直到某天，一只白龙踏了进来，他呼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悬挂在洞壁上。岁琥珀有生第一次，看到那么美丽的光芒。
“这几天还好吗?最近比较忙，所以没来看你了。”
“没事。你以后让指派送饭的龙多加一份。”
曦稚泉望了望他脚边，一个小脑袋畏畏缩缩地探出来。“哦，都可以走路了呢。”
“是啊。”
“童年要是在这里度过，恐怕要留下阴影呢。”
“以后只好拜托你了。”
“不麻烦。嗯，只是关于释放你的事，长老会那边一直没通过。”
“没事。你其实早就不用执着此事了，进了蚀日谷，我就没打算出去了。”
“别这么说，总会有希望的。你也不希望孩子长大后和你有一样的处境吧?”
“......”
从外面传来了铁链断裂的声音，随后是一阵咆哮，接着是打击声。曦稚泉朝悬崖下望去，形形色色的妖如斑块分布在谷底，嘈杂的环境中，或被警卫击打，或聚众围殴其他囚犯，或扭曲在一起纵欲。
“是吧？”
“嗯。”
“名字取好了吗?”
“嗯。岁——琥—珀。”
“真随便。”
“不好吗?一听就知道是我儿子。”
“呵。那么小就染了你的俗气。”
“哪里俗了？况且他现在应该已经会易龄了。”
“这么快?连走路还没几天呢。”
“你们龙族不一出壳就会吐息了吗?别忘了，我们可是‘龄’。”
“外面都‘年兽、年兽’地叫着，谁记得啊。”
“不一样吗?常用的自然成了习惯，不常用的或者忌讳的久了自然被淡忘。”
“好好好。”曦稚泉走上前，注视着稚嫩可爱的小兽，“那就是——小珀咯。”
“爸，爸爸……”岁琥珀害怕地躲到他父亲身下，盯着陌生的面孔发颤。
“没事的，小珀，这是曦稚泉，曦叔叔。”
“曦……叔叔……”岁琥珀伸出爪子，碰在他的嘴尖上。
曦稚泉咧开嘴笑了笑，凑上他的下巴，岁琥珀被他弄得也咯咯直笑。“明天，我就带你去外面看看。”
岁琥珀幻想着如洗的碧空。“呐呐，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呢?”霖辰的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岁琥珀回过神来，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之后就跟着曦叔叔玩，学灵术。五天前谷里好像出了事情，爸爸让我趁乱溜出去。他让我这段时间先去曦叔叔那边避避，等到春节过后再回来。”
“呜……”
“我在那里找不到曦叔叔，走着走着到了一个好黑好黑的洞前。当时好像有龙过来了，我就躲进去，结果在里面迷路了，出来时也不知道在哪里，看见两个一高一胖的妖兽人，一路就跟到了这里。”
霖辰看着他眼中倒映的琥珀色天空，明亮而美丽。多亏了曦稚泉，这个童年才没丧失色彩，他对待孩子，原来也那么温柔。所以现在，就由我来代替爸爸守护小珀吧。
“霖辰霖辰，说说你和曦叔叔的事情吧。”岁琥珀期待地看着他，放射出不可抵挡的光芒。
霖辰缩起头，故作嫌弃地推开他毛茸茸的脸。然而岁琥珀变本加厉，直接往上蹭。“说嘛说嘛。”
“你不要这样啊，”霖辰忍受着，力量完全不及他，虽然很舒服，但内心深处还是碍于某种东西在抵触，“快停下了，你这样我没法说啊……”
岁琥珀十分听话地把脸移开，盘曲的后腿不断向前挪，接近霖辰，胸前的豪毛就快要碰到嘴尖。
霖辰看着岁琥珀的柔软的腹部，向后仰保持距离，“其实也没什么了，他是族长所以我经常见到他，久而久之就熟悉了。”
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照亮霖辰比熟透的柿子还要红嫩的脸庞。岁琥珀扑上前，前爪踩在霖辰的翅膀上，“曦叔叔说，对其他兽脸红是表示喜欢的意思哦。”
霖辰极力后仰，背部贴着地面已经下不了，他触摸自己的脸颊，十分滚烫，“有，有吗?”
“喜欢的兽在一起，就是要亲亲的。”岁琥珀满脸认真。这也是曦稚泉教他的。
“喂喂，等一下，等一下啊！”两只小兽纠缠在一起时，地面传来了剧烈的震动，仿佛整座山开始摇晃。
岁琥珀抬起头，回味似的舔了舔嘴角。周围地面上的枝叶和小石子躁动不安的弹起，霖辰难受地闭眼，侧着头贴地倾听山下的动静。
“糟了！”霖辰撑着岁琥珀的胸囗，艰难地挣脱着。岁琥珀疑惑地让开，看着他跑向凌乱的衣物堆无动于衷。
“小珀，你快点把我变回去。”霖辰焦急地跺脚，抖动身体。他把头埋进衣服堆中，搜寻着什么，叼出一条纯蓝色的平角内裤，红着脸支吾着：“等，等一下了……”
他别扭地蜷曲身子，用后腿住两边，嘴巴咬着皮筋处往上提。到了差不多能遮住的位置，他用双爪按住，后方的裤子被尾巴卡住，十分难受。管不了那么多了。霖辰昂过头，向岁琥珀示意。
“知道了。”岁琥珀一跃而起，跳到霖辰的上方，圣洁的白光照耀下来，将两兽包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