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天地名曰古恒,浩瀚无边,上有神天,下有幽冥,为一大千世界。大陆曾有七,不过上古时有神人,以浩瀚伟力合七为一,以那神人名姓曰之阑吴。
阑吴大陆如今分为诸域,土地最为肥沃广阔的即是中央浩土,如今正是大昶历下。东有无边海,鲛人海族横行;西有西蛮百国,邪异之土,还有浩瀚的荒山域,土地贫瘠,生活着山蛮;南有神秘的南方大地,上古神明陨落最多之地,埋藏无数神尸;北有北方大漠,大漠人盘踞。
古恒界是大千界,体系完善,浩大无穷。但它并不属于正常的世界体系,而是由圣沌的残骸所衍化出的世界。
与那些恒固自身的存在所化作的世界一样,是直接飘荡在源宇的空无中。
这两类世界的外层都有前身留下的力量,可以主动抗拒着空无的侵犯,不过大部分拥有着寿命,而不是像祖源界那样,本身的物质就不受空无侵扰,可以在空无中永恒存在。
肇骑,乃是大昶太祖皇帝,昶圣祖麾下的第一军,肇旗军改制而来。由当年肇旗军的后人和身世清白的孤儿担任,可以说是历代帝王的私军,只效忠皇帝。
肇,始也。肇骑,代君巡视天地。肇字,也代表着肇骑的地位。
肇骑镇抚使以下皆是青昭袍,而总指挥使则穿着一身纹着狰狞的蛟龙,左右两袖臂膀处还各镶着一块玉的黑氅,这也是历代肇骑总指挥使被称作黑氅的由来。
一袭青昭袍,煞气蔽云天。唯恐玄黑色,生死任使由。这首不有趣的童谣,可谓家家户户在传唱。
在姬虞暝的马车后不远处的一个山丘上,昨夜的老人依然穿着灰袍,只是头上没了斗笠,他身边站着一名青昭袍上绣着恶兽的中年男人,老人望着那辆他赠予的马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他幽幽一叹道:“唉,也不知是对是错。”
他身后的中年男人也看着姬虞暝离去的方向,眉眼间带着近些时日奔波的疲惫,不发一言。肇骑规矩森严,他心中纵有不解,也不会去询问老人。
“陆元,你想问什么吗?”
老人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属下该问?”陆元的声音刻板,仿若死水。
老人没有看他,仍然看着那个方向,道:“你自然是该问的,因为你不解,而此事也无关紧要。”
陆元沉默了一会,终是道:“属下确实不解,虽按常理,此人需戒备和交好,但何至于大人您如此礼敬,竟用召铃之礼去见这位。”
召铃之礼,即是肇骑用最恭敬的态度去请人,以铃声表达询问之意,便服表达恭敬,若是见者回绝,则会立刻退走。而这个传承在肇骑中的古老礼节,除了老人会用它面见帝君时用到外,用于外人已是六百年前的那任肇骑总指挥使,去见天地十宗之一白皓山的山主老贤人。
可那位乃是天地十宗之一的宗主,也是天下文人的领袖,帝君见之也要行半礼的存在。
老人带着遗憾叹道:“唉,如果他只是这片大地的人就好了……算了,不说这个,昨夜你离得远了些,也用秘法封印了耳力,所以不知晓。你应是知道,有人生来便站在比神天还要高的地方上。”
陆元眸子一凛,皱眉道:“这位是天人?”
老人回身看他,扶着胡须笑道:“呵呵,你这副惊讶的样子倒是少见。”
“属下失礼了……”陆元微低下头,避开了老人打趣的目光,没有丝毫逾越。
老人也不在意,只是道:“你说的没错,这一位是个天人。毕竟,是彼玄天罗大阵都找不出来历的人啊。不过,或许这是一位能帮我们的……”
说道最后,他也是声音变低,几近喃喃。
悠悠万载,有国大昶。大昶是辉煌的,伟大的,开启了属于人的盛世。自初年大昶圣祖大帝发动了那场灭神,天神地祇无了神庭,大半陨灭,更是在后来几位大帝君手中剿灭了残余,使得天地无神。可成也如此,败也如此,大昶的力量用在别处,隐患自然多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虽不至如此,但天人断苍山,也引爆了大昶内部的隐患,让着天下隐隐有了大乱的趁势。
天人,真是一个恐怖的称谓啊。老人心里叹息一声,往来处而去。他是用虚空之阵赶来的,自然也要用它回去。陆元跟在老人后面,忽然微顿了一下,又看了那个方向一眼,然后才回身继续往前走。
肇骑这柄大昶的利刃,在万载后,也终于遇到了无论如何也难以劈开的铁石。
……
……
“天人啊……”而此时在马车内,姬虞暝睁开了眼,整个人有重新独立了出来,他轻轻感叹,把玩着这个词汇。天人,这或许是一个代表敬畏的称谓,他也算是其中的一个。
所谓的天人,生来不在这片大地,俯视着苍天。但他们彼此之间也很可能不相熟悉,或许称他们为天外之人更妥当些,而天外之天绝不会仅有一个。
而老人口中的其他天人和姬虞暝,都是来自祖源或存在于空无中的势力。
如果说姬虞暝与其他天人的最大区别,或许就是同为异乡的游子,他却是个不告而别的。又回忆起往事,姬虞瞑最终还是未再说什么,只是扬起了车帘,看着车外那疾退的山林,眸光有些幽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前面赶车的岑行忽然道:“小爷,过了前面的路,便是川沛之地了,您是想往东还是往南?若还是继续往东的话还有三地的行程,才能到拓余关,出孚州到陀寿州。还有从这里直接往南,途径景丰之地,从翼寿关进入浦州这一条路。这两条路都差不多,都可以去您说的苍山所在的北雎州。”
姬虞暝听到了陀寿两个字,眸子微动,沉吟了一会道:“往南,去翼寿关。”
“好,您坐稳嘞!”
车子拐了道,岑行暗自感慨着这不到一日的时间,已是寻常的马车一年的行程。青铜的车轮在不算平整的大地上,没有丝毫作响,使用了平楼车的操纵玉符后,得到了玉符中所含有的知识,岑行也不但可以驾驭身下的平楼车,并还得到了其中的一些地图,可以辨认地形方向,虽然初时略有生涩,但很快却也觉得与平日里驾驭的马车并无太大不同。
车厢内,姬虞暝的左手在酒壶上轻轻的敲着,一下又一下,像是低沉的曲调。他看着车帘外倒退成模糊影子的景色,喃喃道:“这段因果……或可用下。”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化因果为链的神通。
不过过程很麻烦,还是等苍山一事过后再去陀寿州,用与孟瑀崖的因果来炼制吧。
思绪一闪而过,他未多将这个想法放在心上,一切到时再说。
黄昏已至,凭借着蔚央马的通灵,岑行放缓了速度,在一个镇前停下,此时他们虽未出故幽之地,但离景丰之地已是不远了。
说来,眼前的小镇也是个有名的。
岑行驾驭着马车缓缓行进了镇子,平楼车的华美和蔚央马的神俊让看待到的镇民们惊异,不晓得是哪方的贵人路过此处。
一些顽皮的孩童远远跟着马车,天真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前,岑行跳下了车,然后挠挠头,看着马车车门,刚想打开,却听见机关声响了几下,车门自动打开了。
姬虞瞑看着岑行那伸出的手,尴尬的半举在空中,也不在意,自己跳下了马车,合拢着大袖开口道:“把马车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