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她!”程天宇倔强地对程天宸说。
从他离开“静待佳音”到现在,几天过去了,大哥一次也不见他,答应了能帮他找到文静,可是却迟迟不露面,让他感到非常焦虑。这一天终于被他逮到机会,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堵住了他。
他决定离开迟旭的酒吧并不容易,在那里他得到了尊重,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收获了友情、亲情,还有一种朦朦胧胧无处安放的渴望,那感觉让他期待并憧憬,为之努力,过着充实又满足的生活。
可是命运总是在捉弄他,经历了一番曲折之后好不容易回到正轨的他,不得不抛开这一切,让自己重新陷入泥沼。
他前世一定欠了什么滔天大债,要在今生不断经受心灵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就当是还债吧,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切,他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如果能把文静找到帮帮她,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程天宸是他养父的儿子,但父子俩早就断绝了来往。这是一个从小就无恶不作的孩子,12岁将一个同班同学打到瘫痪,随后就辍学离家,此后再也没有跟父母联系过,程天宇的养父恨铁不成钢,从此不再承认这个儿子。
就在程天宸离家那年,养父将程天宇抱回了家,从此视如已出。
程天宸一直都知道这个弟弟的存在,经常偷偷回去看他,因此程天宇对他并不陌生,他18岁的时候,大哥帮他办了一个成年仪式,带他去纹了那个滴血的骷髅,被养父知道后气得把程天宇赶出了家门。
程天宇向父母承认错误,也没有被原谅,此后他再也不跟大哥来往,就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去找过他,反而被楚娇娇利用误入歧途。
他原本不想再同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扯上关系,但是由于文静,他不得不联系上了程天宸。他知道他很有办法,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小宇,我已经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她还活得好好的,只不过你不能见她。”程天宸抽着烟慢悠悠地说。
他的衣着品味有些张扬,一种丧感的哥特风,全身也布满了同样风格的纹身,有些地方显得血淋淋,有些地方画着密密麻麻的咒语,整个人看上去都很诡异。
他的脸色苍白,瘦削的脸庞棱角分明,眼线纹得很重,唇色发黑。头发的长度还算正常,却高高抓起并定型,好像在配合着整体装束,有一种仪式感。
见到他程天宇就后悔了,想到自己胳膊上的纹身就是拜他所赐,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只是觉得好玩,却无意中成为程天宸向父母示威的牺牲品。那是一种印章,在大哥的圈子里,每个人都以有那种纹身为荣,为此父母始终无法原谅他。
对于这位哥哥的狠毒他有所耳闻,所以一直不敢与他接触,但如今为了找到文静,他豁出去了。
他本可以去洗掉那纹身,但最终选择了留下来,就当警示自己与他保持距离,在他觉得郁闷或者活不下去的时候,他会用刀子割开那里的皮肤让自己痛上一会儿,流血痛过之后,他会很有快感,以此提醒自己还活着,还是会痛的人。并且让他清醒地记住,他与程天宸不是一类人。
认识文静之后,他已经很少自残了,可她却这么莫明其妙就失踪了,他不甘心,一定要找回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我怎么能知道她还活着?”程天宇问。
程天宸被他的话逗笑了,正在吐烟圈的他笑得咳嗽了几声。
“我说她还活着,她就一定活着。”他给身边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恭敬地递给程天宇。
这个人有些眼熟,程天宇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他接过来一看,是文静裙子上的一小块布料,腾的一下就火了,冲他们吼道:“你们怎么撕人家衣服!有病啊!”
“哈哈……天宇,别紧张!”程天宸看到弟弟急了觉得好笑,“不是我们撕的!你不是想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我的人问过那边,他们叫人送来这个,证明人确实在他们那里!这对我来说就是保证,我说她死不了,他们就不敢动她一根毫毛!”
“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你把她救出来,我带她走!”
“那可不行!”他坚决拒绝,椅子转了过去,背对着程天宇,有些生气。
“能活命就不错了,以后你也别想着她了,她这个人在世界上等于就不存在了,我只是能跟你保证,她一定活得好好的!天下漂亮的妞儿这么多,不差这一个。”
“什么叫不存在了?不存在怎么能活得好好的?”程天宇听了觉得浑身发冷,“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把她藏哪儿了?”
程天宸不理他,笑了笑继续吞云吐雾。
“你够了!”程天宇气恼地冲过去,把烟从他手上抢了下来,狠狠扔在地上用力碾碎,好像在踩死一条生命。
“我明白了,你说能帮我是假的,那我也没必要在这儿待下去了。”他毅然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了几步,不知从哪里突然闪出来一个黑衣人,迅速将他撂倒,束缚在地上动弹不得。
“把他绑几天,想明白了再说吧。”程天宸冷冷地说,手一挥,黑衣人将程天宇提起来推推搡搡地带出了门。
这时程天宸身边那个人冲他耳语了几句,他听了问道:“死了?”
“没有,不过也是半死不活的废人了。”
“哈哈!”他拍着手说,“真是厉害!我如果有个这样的东西就好了,他卖吗?”
那人摇了摇头:“他不想惹事。”
之后,他又俯在程天宸耳边说了几句。程天宸皱起了眉头说:“怎么还没动身?他要拖到什么时候?他以为警察都是废物吗?再不走,不出几天就等着束手就擒吧!你去催催他!”
“是!”那人说完急匆匆离开了。
与此同时,迟旭又一次来到周锦南家里拜访,他认为程天宇的下落周爸周妈一定知道,自从程天宇见了周妈妈以后就一直经常去看望他们,把自己当成锦南一样管他们叫爸爸妈妈,而俩老见到他也感到非常幸福,弥补了失去锦南的痛苦。
周妈妈见是迟旭来了,非常高兴,赶紧把他让进门,端出各种水果招待他,把他当成自己儿子一样的亲切。
迟旭也并不客套,直接就问起了程天宇:“阿姨,小宇从我这离开了,我想知道他去哪儿了?也不跟我告别一下就走了。”
“哦,我知道,他说想去南方找找机会,换个地方也挺好的。你是知道的,那个女……嗯,方文静总去你那儿,他不想见到她,我们认为这很好。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也不想再提起,小宇决定的事情,我们举双手赞成。”
“他是这么跟您说的?不想见到文静?”迟旭觉得难以置信。
“对呀!”周妈妈颇为确定的语气,“小宇虽然没见过锦南,但是我觉得他们的心灵是相通的,他不会原谅方文静的,毕竟是因为他,我的锦南才……”
周妈妈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不过已经不那么悲伤和绝望了。
“那您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啊?他手机打不通了,我想找他有些事情要商量。”
“没有啊,他太忙了,有时间就会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别担心,那下次他来电话我告诉他让他打给你吧。”周妈妈热心地说。
离开周家,迟旭马不停蹄去了监狱看望楚娇娇。他觉得楚娇娇应该比周妈妈更了解程天宇,也许从她那里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他比第一次用心多了,去花店定购一束鲜花才过去,在等候室耐心地等待楚娇娇的到来。
他不怕她继续给自己甩脸子耍脾气,他知道那只是她虚张声势而已,她是渴望见到自己的,恨就真的恨,但越恨越说明她无法忘情。
迟旭对她又同情又怜悯,他觉得就算没有文静的事,自己也有必要结开他们之间的芥蒂。她要把牢底坐穿,同时带着仇恨该是一件多么凄惨的事情。
等了好久,才轮到楚娇娇出现。她这次看上去气色好多了,有了一点从前的影子,身材也瘦了不少,那种女强人的气质又回来了。
联想到上次她的糟糕状态,这样的她,让迟旭感到欣慰,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了下来。
“你看上去好极了!”他由衷地说,希望她今天的心情能好一点。
“哦?是吗?你看上去可不太好啊!”她打量着他有点失望地说,“这才几天呀,都瘦脱相了,天天不睡觉吗?”
迟旭有些辛酸地扭头笑了,她好像不记得上一次见到他时的愤怒了,这太好了。
他有些可怜巴巴地说:“我的报应来了!娇娇,你应该开心才是!”
楚娇娇看他这幅颓废的样子并不开心,反而有些气恼。
“说吧,我没太多时间,你要我怎么帮你?”她为自己的心软无奈,但是却不想像上次那样一言不合就离开,她太想念他了,想多跟他聊一会儿。为此,她需要付出很大的耐心。
“你大概帮不了我……”迟旭无奈地笑着,掩饰着心里的无力感。
“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你心里好过一点,不要继续恨我。”他低下了头。
楚娇娇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想到他会来她这儿忏悔,还是因为方文静吧。
“行了行了,小迟,别装了,我已经受够了你的虚伪,快点把你的真实目的说出来,我今天心情不错,如果你再墨迹,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改变主意。”
“娇娇,我是真心的!”迟旭真诚地说,“文静失踪了,连警察也没办法找到她。我现在非常后悔那时候太偏执,不仅害了她也害了你。假如我有点自知之明,可能你们现在的生活都平静幸福。”
楚娇娇终于不耐烦,站起来愤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