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高月楼恍若陷入一片死寂,还未散场的人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因他们看见,夜色中缓缓走进来了一个人,那人眉目隽朗,清风朗月,风姿特秀。
男子踏着红毯走来,神态清明,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一双好看的眼睛倒映出浅浅月华,似一束清浅的暖阳,拂过心间,可眉宇间却隐约透着苍凉的悲哀,凄切孤寂。
但人们都清楚这一切只是他的表象。
众人都知齐侯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他见惯了腥风血雨,习惯了血腥残暴,面上虽看着温和,可骨子里透着的却是一份极端与狠戾。
——
门外有沉重的敲门声响起,傅寒以为是有人给她送来了那稀世珍宝,却不料一开门入眼的是一位绝代风华的俊朗男子。
傅寒眼眸一惊,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即将房门关上,可是一切为时已晚。
男子一身黑金色云纹锦衣,墨黑的长发以简单的白玉冠束起,腰间配着的是象征尊贵身份的苍鹰玉佩。
一只洁白的手抵在房门之上,任是傅寒如何使劲儿都合不上门,最终只能迅速跑回房中,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得远远的。
“齐侯,这么晚了您还在外面闲逛啊!”
傅寒笑呵呵地打着马哈哈,企图打破尴尬的氛围。
齐淮面露笑意,推开门走了进来。
傅寒很清楚,那笑容绝对不怀好意。
“傅大人真是好兴致,刚从危险中脱身,便来高月楼花天酒地,甚至为高月楼头牌一掷千金,傅大人如此败坏朝纲,无视法纪,若是现在无事的话,就同我走一趟大理寺吧。”
傅寒听得云里雾里的,满脸迷惘。
什么花天酒地?什么头牌?
她不就是来这儿吃顿饭嘛,怎么就败坏朝纲,无视法纪了。
莫名其妙地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傅寒心情十分郁闷。
“齐侯,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下官只是多花了点钱买顿饭吃,您连这都要管吗?”
抬头挺胸的模样显得她一身凛然正气,绝没做过亏心事。
高傲扬起的小脸似乎在炫耀着她的富有,这副嘚瑟的模样看在齐淮的眼里莫名觉得好笑。
仿佛......
思绪渐行渐远,探触到遥远的边际。
空洞的眼神与方才那冷清的样子大相径庭,傅寒看着这么一个脆弱的他,早已百般坚硬的心忍不住抽痛起来。
小淮,对不起......
门外突然间又响起一阵声音,齐淮从回忆中惊醒,才发觉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卸下了防备。
门外站着个身材比较纤瘦的身影,那人似乎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径直推开门走了进来。
下一刻,便看见一位穿着一袭妖冶红衣,面容十分俊俏的粉面男子。
那红衣男子早就听说今晚买下他的是一位单纯风雅的公子哥儿,如今一看他这惊吓到的模样,想来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像这种纯洁的人儿真是少见了。
“公子,今晚您不顾一切为奴家一掷千金,奴家心中十分感动,今晚就让奴家好好伺候您吧。”
高月楼早在几天之前就放出消息,在今日的拍卖竞赛中,每道菜肴背后都代表着高月楼的一位头牌。许多人今夜挤破了头想进来就是为了抢得高月楼那三大头牌,像傅寒这种二愣子还一直以为能幸运地拍下什么价值连城的金玉珠宝之类的,那简直就是太傻了。
红衣男子眼波荡漾,春色如水,说着便向着傅寒靠了进来。
“诶诶诶,朋友,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傅寒眼见对方紧紧挨过来,逃也似的躲到了屏风后面。
月色朦胧,红烛暖帐,熏风迷蒙,没有人会想得到为高月楼头牌一掷千金的年轻公子竟是以无双才华与倾世容颜冠绝盛京的谏议大夫傅寒。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傅寒十分不解,今晚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还跟她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她此时真的是一头雾水。
“公子难道还不清楚这儿的规则吗?”
红衣男子顿住了脚步反问道。
作为高月楼三大头牌之一,红宿还从未见过有女子进过此地,着实新奇。
这么些年,来来往往,他见过许多人,面前这副男子装扮的人他从进来的那一刻就发现对方是个女子身份。
这世道下,竟有如此大胆的女子,不禁令他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你们这儿什么规则?”
傅寒躲在屏风后扬高了音量略有愤怒意味地问道,她还不信自己吃顿饭就如何招惹到别人了。
红宿将高月楼的规矩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同傅寒讲了一通,傅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进了一个怎样的狼窝。
“公子就不要害羞了,奴家定会好好伺候您的。”
红宿含着笑就要往那边走去,不料脖子上突然间感受到一丝冰冷的寒意。
红宿定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竟有人能无声无息地隐匿在房中还不被他发觉,此人内力深厚,绝非寻常人可抗衡。
“阁下何人,为何深夜闯入高月楼?”
红宿此时全然一副戒备的神情,与方才的嬉笑调侃模样截然不同。
“想要活命的现在就出去。”
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红宿自知不是他的对手,看了眼屏风后的傅寒便疾步出了门。
傅寒见红衣男子总算离开,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舒了口气。
“多谢齐侯,多谢!”
傅寒一本正经地向齐淮道着谢,可是心中却是在暗自诽腹。
早可以出来了,偏偏要在最后出手,别以为这样自己就会真心感谢他了。
“走吧。”
低沉的嗓音失去了方才不近人情的冷漠,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去哪儿?”
傅寒疑惑地问道。
他们好像不顺路吧。
“大理寺。”
齐淮心平气和的说出这三个字,好似什么事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傅寒此刻才敢确定自己真是碰上了棘手的茬儿了,她到底哪里得罪过这家伙了,偏要死揪着自己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