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锦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一直都希望我爸妈离婚。”
“那你难过什么呢？”夏天觉得差不多了，慢慢躺下。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考差了，我把成绩单拿回去让家长签字，然后我妈妈骂了我，爸爸说你不要骂她嘛，是你没教好，然后他们吵了起来。”顾锦年说到这里翻了个身，“好像从那以后，他们就开始经常吵架了。”
“所以我一直觉得他们吵架就是因为我。”她说，“后来我看到妈妈做好饭菜孤零零一个人等待，爸爸经常彻夜不归，从那时起我就意识到，我家完了。”
“我没有家了。”顾锦年说得很轻很轻，夏天还是听到了。
“其实我知道我妈妈经常在家偷偷抹眼泪，虽然她平时不会表现在我面前，但我听到过她的哭声，那时候我开始知道我妈是不幸福的，所以我希望她幸福，我希望她离婚。”
“但是今天你又很难过。。。”夏天说。
“他们离婚了，我的家就真的没有了。”顾锦年说，“虽然它早就没有了，只是以一种苟延残喘的方式存在着，但当他们真的没有了，我觉得。”
“很难过。”她又哽咽了。
“好了好了别哭啦。”夏天连忙阻止这个话题。
顾锦年好像变得很安静，夏天听见了她悠长的呼吸声。
“其实以前我好讨厌你啊。顾锦年。”夏天连忙转移话题。
“什么？”
“我以前觉得你为什么能和周围的人相处得那么好，而我就总是和她们格格不入。”
夏天的脑海里又浮现起以前的事情来。
“而且林语晨以前那么喜欢你，却那么讨厌我，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而且我觉得这世界上的光都好像打在了你的身上，你是舞台上的表演者，而我只是个路人甲或者观众。
夏天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很难受。
她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林语晨啊。”顾锦年悠悠吐出这个名字，“我和她是小学同学，现在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但是夏天，其实当年我也很羡慕你的，那会我爸爸夜不归宿，我妈妈整天晚上以泪洗面，白天就对我特别严格，我真的好羡慕你们这种正常家庭的孩子。”
正常家庭的孩子。。夏天默了一下这个词。
自己算吗？她不知道。
她发出一声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轻笑：“我也羡慕啊。”
“其实我那时候大概感觉得到。”顾锦年的声音飘来，“你讨厌我。”
果然。夏天心想自己那天在路灯下的想法果然是对的。
“我也讨厌你们，我讨厌你们所有人，你们看起来都比我幸福。”
幸福吗那时候？夏天扪心自问真的得不出答案，但她不想提及当年的事情，于是她说：“话说我碰到过林语晨两次。”
顾锦年微微绷紧的身躯显示出她正在专注地听。
很好，果然转移了话题。夏天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