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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天涯随君去

新房内,辜天讳与骆紫桐相对无言,她坐在床沿,他则背手站在窗前,突然,他快步上前,一把坐在她旁边,吓得她直往后倾,“你、你要干什么?”她咽了咽口水,他一言不发看着她,眼中干净得让她觉得汗颜,“你是为了气绛薇,才嫁给我的?”他问她,今日堂前发生的事,让大家都清楚,原来骆紫桐与周绛薇是同母姐妹,而显然她对这个娘亲是恨意然然,所以他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

眨了眨眼,她在心里思索,她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你从来就不是喜欢我,而我与你也没有夫妻之实对不对?”他自言自语,她才松了一口气,便听他说道,“可是奇怪,我怎么觉得我真的看过你的身子,我明明记得你的胸前——”

“辜天讳!”她倏地站起身,脸红到脖子根,“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她的纤纤细指又一笃一笃点着他的胸口,“我就是被你看光光了,怎样,你想不认帐是不是!!!”

“哦,那就是真的了?”他恍然大悟,“我就说我怎么记得那么清楚,你——”

“你还说!”她吼道,双颊已经红到不能再红,而两个人的距离也近到不能再近,看着近在咫尺的她,辜天讳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紧,他可以看得到,她细细的毛细孔因为脸红而沁出的小水珠,还有她的唇,气嘟嘟地抿着,滟滟欲滴,让人想要一亲芳泽,今天是他的洞房花烛之夜,不知道他可不可以……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还没有把想法付之行动,她已经撇开身子,奇怪地问他,“没,”他笑了,其实他没告诉她,今天当他看到周绛薇掀开红盖头时,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与他拜堂的是她,不过一想到她是因为要与周绛薇呕气才嫁给他,他的心里就升起一股不爽之意,如果周绛薇喜欢的不是他呢?如果今天换成别人是周绛薇喜欢的对象,她是不是也一样会嫁给那个人?

“我想知道,”他定定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她被他看得发毛,顾左右而言他,“嫁给你就嫁给你,干嘛问这么多!”

“那你知不知道,嫁给我之后要做什么事?”他笑得切然,她则双手护胸,眼中骇然,“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他故意拉长尾音,双手还伸到她面前,在她蓦然睁大的眼睛下抽出一个睡枕抱到胸前,贼贼笑道,“睡觉咯!”反正他与她来日方长,今晚她也累了,他就不捉弄她了。

骆紫桐松口气,美目瞪着他,这个人,在拿她寻开心是不是?

才刚想坐下来,辜天讳又刚巧起身,两个人的脚拌了一下,一起滚,滚到了床踏上,“哎——”“啊——”两声惊呼后,骆紫桐半个身子躺在床踏上,而辜天讳则单膝跪地,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上,看着面前无限放大的他的脸,她的心砰砰直跳,老天,她这是怎么了?心脏快跳出来了!

辜天讳看着她,看着老天再一次送到他面前的她那引人犯罪的朱唇,他的头不禁慢慢低下来,靠近,再靠近……

而在这个时候——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门外响起了煞风景的声音,小喜慌慌张张地说道,“周小姐并没有回府,周家的下人找了许久都找不到她呢。”

“哎呀夫人,你说绛薇小姐会不会做什么傻事呀?”是安大娘的特大嗓门,“不会吧?”辜夫人一脸担心,她从小看着绛薇长大,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她实在是怕绛薇这丫头会因为冲动而做出什么事来,是以一送辜天讳与骆紫桐进了洞房,便连忙派丫环去周府打听打听,这一边小喜才刚刚说完,那一边又传来小如的声音,“夫人,夫人——”

“是不是绛薇有消息了?”

“刚刚我听周府的人说,找不到周小姐,但是在河边找到了她的鞋子。”

“啊?难道绛薇小姐她——”安大娘仿佛唯恐大家不够惊慌,正要说出那个令众人失色的想法,辜夫人连忙喝道,“不会的,不会的,不要乱说!阿贵啊,你赶紧带一些人过去,帮周老爷一起找找周小姐,人多好办事,绛薇肯定不会出事的。”

“是”

这一切,一字不漏地传到辜天讳与骆紫桐的耳中,骆紫桐神色复杂地咬着唇,辜天讳则了然于心,他问她,“你真的那么恨你娘吗?”

她不回话,他继续说道,“我想,刚才那样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她仍是不回话,看了她一眼,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其实,绛薇她并没有错,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怨。”

“是又怎么样。”她悠悠开口,她才不要跟他承认,刚刚听到周绛薇可能会投河,她心中蓦然一紧,周绛薇有错吗?她不禁扪心自问,“是的话,我怕你这里会不安。”他指指她的胸口,她的脸又红了,为他的一语双关,不待她开口,辜天讳就说道,“走吧。”

“去哪?”

“陪你去找绛薇。”

听到他的话,她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竟能猜到她的心思,“起来吧,”他把手伸到她面前,愣了三秒,然后她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可是他们还是正以很奇怪的姿势躺在床踏上,于是他的起身踩住了她的裙角,她的起身则绊到了他的身子,他脚下一滑,复又压上她,这一次,他的唇蜻蜓点水般触到她的唇,两个人都愣住,她瞪大了眼睛,视线全部集中到他微薄的唇上,他的唇角开始上扬,然后是再好听不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再不起身,我就起不来了。”

“哇,你这个登徒子!”她一把推开他,脸上涌起今晚的第三次红晕,“死色狼,死性不改!没救了你。”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防备地望着他,这次换他傻傻笑着不回话,因为对她,他还真不想改。

辜天讳已经在河边找了半个时辰,莫说是周绛薇,他连据说很多个出来找周绛薇的人也没看见,不知道是不是找错了方向,这里好象越走越静,紫桐刚刚还跟在他身后,这会也不见了踪影,“绛薇——你在哪?紫桐——你在不在?”他一面呼唤,一面走着,旁边的灌木丛中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紫桐?”是她吗?还没来得及转过身,突然觉得后脑一疼,辜天讳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黑暗中出现一根大木棍,一个声音喃喃说道,“皇上,你不要怪我。”

身后传来寻人的声音,这人赶紧将辜天讳拖到草丛中,往另一个方向而去,“绛薇——天讳——”拨开草丛,骆紫桐出现在面前,看着空无一人的河边,她又往其他地方寻去。

砰——辜夫人的手掌拍向桌面,怒声问道,“什么叫连公子也不见了!”

“是——”阿富哆嗦了一下,为什么汇报这个消息的人是他?他也不希望公子会不见了呀!

“我们找了好久,确实连公子都不见了。”阿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其他下人也都不敢出声,骆紫桐坐在旁边,皱着眉毛,双唇紧闭,她实在很想问,会不会是周绛薇将辜天讳给拐跑了,可是她问不出来,她的心里只有担心,担心辜天讳,也担心周绛薇,不知道他们两个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

“去找,去找,你们通通给我去找!”辜夫人气极难耐,朝一干下人吼道,“就算把梅西镇给我翻过来也要把公子给找出来!”

“是。”下人们领命而去,安大娘赶紧安抚辜夫人,“夫人,夫人,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辜夫人一手抱着头,这一天,可实在要她的命。

骆紫桐一言不发,心里却在诅咒:辜天讳,你要是真的敢在洞房之夜跑路,看我不剐了你!

当然,此刻的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几时她已变得对他这么在意。

“紫桐,紫桐。”

“嗯?”是谁在扰她好梦?不知道她好困吗?

“紫桐,不要再睡了,”好听的声音仍然不愿离去,继续在她耳边吹着气,“唔?”她还是嘤咛,睁不开眼睛,“紫桐……”这一次,她听出这个声音是谁了,因为他说,“不要再睡了,我们继续洞房花烛吧!”

呃!?那不就是辜天讳?她蓦地睁开眼睛,果然是他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她惊呼,“你要干什么?”

“要亲你。”他很不要脸地说出这句话,然后脸就慢慢慢靠近,她往后退退退直到无路可退,大吼一声推出手,“你去死!”

接着是一声唉嚎,“哎哟——”骆紫桐再一次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掉下床,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可恶,这个辜天讳!”她在心里低咒,连梦里都不让她安稳,她揉着屁股起身,心里突然有一点点若有所失,已经十多天了,辜天讳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那个周绛薇一样不知所踪,哼,若是让她知道这两个狗男女真的一起跑了,追到天涯海角她都要找到他们!

“少夫人,少夫人”小如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刚刚她听到一个好消息,“什么事?小如,”她现在对这声少夫人已经非常习惯,不会象最开始听到那样让她起鸡皮疙瘩,“有公子的消息了!”

“真的?”她没有发现自己语气中是满满的欢喜,一把拉住小如,兴奋地问道,“是谁告诉你的?他现在在哪?他没事吧?”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小如咪咪笑了一下,少夫人和公子果然好恩爱呢,“刚刚安叔跟夫人说,他的一个老朋友的朋友给他的老朋友带信,说见过公子呢,公子一切都好。”

听得正绕口的骆紫桐,闻言立即酷下脸,可恶,她就知道,他一定是跑了!!!

“他——现——在——在——哪!”她开始咬牙切齿,小如没有反应过来,仍然笑着说,“在都城。”

“安大娘,你说天讳究竟在想什么,无缘无故地跑到都城去作什么!”辜夫人是拧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儿子怎么突然就跑到都城去,还是在新婚之夜,“这个,夫人,我也不知道哇。”安大娘苦笑,她只是安大娘,又不是公子的娘,公子的娘都不知道了,她又怎么会知道。

“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辜夫人叹了口气,“这孩子,做事怎么从来就不让人省心呢!”

“夫人,”安大娘忽然放低声音说,“你说,公子是不是为了逃婚才跑掉的?”

“不会吧?”辜夫人也放低声音,“我看他对紫桐还是挺满意的,那天他多紧张紫桐啊。”

“可是他一样也帮周小姐挡茶了呀。”安大娘一副三姑六婆的口吻,“我看公子根本就是两个都喜欢。”

“这——”好象也有可能,辜夫人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

安大娘马上一脸兴奋,说出自己的想法,“夫人,公子本来是两个都想娶,少夫人一口咬定他只能娶一个,你说公子会不会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周小姐比较好,就带着她私奔了?”

“私奔!”辜夫人哗的站起来,安大娘吓了一跳,“夫、夫人?”

“天讳这傻孩子不会真带绛薇私奔去了吧!”若是以天讳以往的性格,真是越想越有可能,辜夫人急得两手上上下下交叠,在厅里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其实私奔事小,儿子没了才叫大,天讳要是从此不回家了怎么办?

“不行,我要去找他!”

“啊,夫人!”安大娘一把拉住心随所动的辜夫人,扯着嗓子喊,“夫人,都城那么远,你又一把年纪了,要去找也是派别人去找啊!”

“那,那派谁去呢?”辜夫人想想也有道理,她一个妇道人家,都城天大地大,又没有天讳确切的消息,去了不是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吗?

“让安叔替我去一趟?”

“哎呀夫人,”安大娘赶紧摇头,“老安那个身子骨,比你还要脆,恐怕他还没到都城就散架了。”

“那,让阿贵跟阿富去?”

“他们两个字都不识几个,到半路都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给卖了。”安大娘还是摇摇头,“哎呀,那到底谁可以去嘛!”辜夫人一声长叹,与安大娘大眼瞪小眼,原先不知道天讳在哪时愁,如今知道天讳在哪还是愁,两个人正没主意间,一个脆声声的声音响起,“我去!”骆紫桐从后堂出来,脸上的神情足以吓死一头牛,可恶,这个死辜天讳,死人辜天讳,死人头辜天讳!竟然真的丢下她跑路!

“少、少夫人”安大娘看着她吓死人的脸色,哆嗦了一下,辜夫人也眨眨眼,她是几时听到的?又听了多少?

“紫桐啊——”

“婆婆,你不用担心,”骆紫桐笑得森然,“我一定会亲自把天讳带回来。”

辜天讳,你就等着吧,她要让他知道,糟糠之妻,不是那么好弃的,他要敢跟周绛薇私奔,她就敢让他断子绝孙!

“紫桐,你真要去都城找辜天讳?”骆先生看着不停收拾行李的女儿不由得皱起眉头,“哼,那个死辜天讳,居然敢丢下我跑去都城,我当然要去找他!”她头也不抬,手里的衣服都快要被折碎,“紫桐,听爹的话,既然那个辜天讳已经跑了,在情在理你都不算是辜家的媳妇,我们去请衙门开个证明,退了这门亲事好不好?”

“什么!”这下骆紫桐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爹,“爹!我与辜天讳都拜过堂入过洞房了,现在去退亲,我一个姑娘家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再说错又不在她,凭什么她要这么委屈自己?

“我看你跟他的婚事一波三折,他根本就不是当你夫君的料,还是算了吧!”

“不行,”她不服,“我一定要向他讨个说法,这样不明不白地跑掉算什么!”

看着爹爹还想劝她,她灵机一动,笑道,“爹,你别担心,我不过是要去都城找他,等日后我们说清楚了,再一拍两散也不迟啊,再说了,爹,我现在是去都城也,皇上可是住在那里,你不是老说我有皇后命,搞不好去都城就让我见到皇上当了皇后呢!”

听到这,骆先生愣了愣,睿智的眼睛转了转,这倒是,没准这次紫桐去都城就是天命所在,想到这点,他笑了,“那好,爹陪你一起去。”

“不行,爹,”她阻止他,“都城路途遥远,你的身子怎么经得起颠簸?我答应你,一到京城就给你写信,而且事无巨细都和你禀报好不好?”

“不行不行,”女儿长这么大都还没离开过自己,他可不放心她一个人上路,“爹,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你一个姑娘家,跑到那么远,爹怎么放心得下?”

“天子脚下,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终究是一个人去,爹实在是不放心,爹还是陪你一起去。”说着骆先生便欲起身回自己房中收拾细软,骆紫桐压下他,安抚他,“爹,你听我说,”她呵呵笑道,“我们那么远从葛城搬来是为什么?”

骆先生眨眨眼,为了让你当皇后?他只敢在心里这么想,可没打算说出来,“就是为了在这里落地生根嘛,如今我们房子也有了,我也嫁人了,你就在这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养老好不好?”

“可是——”

“别可是了,我答应你,”她再给爹一个保证,“三个月为期,三个月我若是找不到辜天讳,我就回来,听你的话,和辜家一刀两断好不好?”

“这——”

“别这了,就这样了。”她对骆先生扬起一个笑容,又低下头努力,使力,用力地折着衣服,骆先生看着被她折了又折的衣服,只能摇摇头由她。

周府外久久地站着一个人,再过几日骆紫桐就要起程去都城,今天站在这里,是想见一个人,可是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她的双脚却仿佛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去看看她吧。”骆先生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她惊讶回头,“爹?”

骆先生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淡淡开口,“听说周夫人思女成疾,卧病在床有些日子了。”

“她思的是周绛薇,关我什么事?”她没好气道,“桐儿,”骆先生斥她,“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娘亲,就算当初她负了我们,她是你娘亲这个事实也是无法改变的。”

她不语,不是回不出话,而是她不希望她回的话再让爹爹不开心,“桐儿,”骆先生看着她,对她说道,“你还记不记得爹小时候给你讲过的小和尚的故事?”

“你是说老和尚背女人过河,小和尚却一直放不下的那个故事?”

“是啊,对于你娘,爹都已经放下了,为何你还放不下?”

她放不下?是她在放不下?骆紫桐愣住了,她问爹,“爹,难道你都不生她的气吗?”她不明白,娘可以丢下爹另嫁他人,十几年来衣食无忧,爹爹却一个人守着她,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难道爹的心里真的一点都不怨恨娘吗?

“生气?”骆先生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远远地望着天边,“怎么会不气,可是再大的气又能生多久?”他看着女儿,青娘是离开他,却也为他留下了最珍贵的宝贝,“爹曾经也想过给你娘幸福,对她好,可是那样不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她过得好就行了,何必强求是谁对她好?”

她不说话,她不认同爹爹说的话,但也无法反驳他,“桐儿,听爹的话,这一世,她都是你的娘亲,你不该那样伤她,去看看她吧。”说完骆先生便离去,剩下骆紫桐若有所思地看着周府大门,半晌,才毅然踏出脚。

周家她是第一次来,看着这里的小楼亭谢,满园花香,想起自己与爹爹十八年来的清苦潦困,骆紫桐心中对叶青娘的怨就无法散开,丹丹在前面引着她,迎面走来一个小丫环,手里捧着药碗,“夫人又不肯喝药了?”丹丹问那个小丫环,“是,这是早上的药,一点都没动呢。”小丫环皱着眉头回道,待她走远后,骆紫桐别过脸,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她病得……严重吗?”

“大夫看了好几个,都说夫人是忧思成疾,”丹丹眼眶一红,“可是大夫开的药,夫人总是不喝,这病也总不见好。”

听着丹丹的话,她的心里莫名沉重起来。

叶青娘坐在窗前望着天,日思夜想两个女儿的事,让她憔悴了不少,眼窝深陷,面容惨白,她一向弱不禁风,这一次因为两个女儿,她的身子已是雪上加霜。骆紫桐进屋便见到这个光景,不由得心中一紧,“夫人,骆姑娘来看你了。”丹丹领着骆紫桐进来,对叶青娘说道,闻言叶青娘惊喜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多日不曾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紫桐……”

丹丹早已退下,剩下她们俩人在屋里,她本来想质问她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别扭的问候,“你……没事吧?”

“我很好,我很好。”叶青娘的眼里蓄满了欣慰的泪水,她上前想要拉住她,却被她下意识地避开,留下她的手空荡荡地举在半空中,“紫桐……”叶青娘只觉得心酸,“我只是来看看你,你可别误会。”骆紫桐别过脸,不敢看她失落的神情,那会莫名地让她觉得难过。

“你肯来看我就好了。”叶青娘又扬起笑容,紫桐肯来看她,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她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紫桐,”她轻轻地走近她,提了一个要求,“你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吗?”这十几年来,她在襁褓中的模样她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她总是在想,长大后,她的女儿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如她所希翼的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或者如她的爹爹一样,清眉泠目,神采飞扬?她一点一点的长大她都不曾在她身边,如今让她好好的看一看,看一看她都错过了什么。

骆紫桐不说话,也不再躲开,任由叶青娘慢慢地靠近,定定地看着自己,叶青娘一眨不眨,慈爱地看着女儿,她的女儿呵,真的长大了,眉似远山,目若清潭,雪颜红唇,小巧婀娜,“你的眉宇之间,象极了你的爹爹。”

是吗?她不置可否,记得小时候,爹爹曾经抱着她,说她和娘长得很象,小小年纪的她就已会生气地对爹爹说,她才不要象娘,娘那么坏,她才不要象她,从此以后爹就不再她面前说起娘了。

“你爹爹他,过得好吗?”叶青娘轻轻问道,得到的却是女儿的讽刺,“现在才来关心,会不会太晚了点?”爹爹过得好与不好,又与她何干?

“紫桐……”受伤的神情再一次袭上她的脸,她何尝不知问这些话太矫情,“我知道,是娘不好……”

“既然你知道不好,为什么还要丢下我们?”看着叶青娘一副自责自艾的模样,她实在是气,“紫桐,我……”

“你知不知道这十八年来我总是被其他的小孩子取笑,说我没有娘?”

“我……”

“你怎么可以忍心丢下我和爹十八年,自己却过着锦衣华服的日子,还当了周绛薇的娘?”

“紫桐,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她还可以说些什么,“我不要对不起,一句对不起能弥补我十八年来没有娘的痛吗?”

“紫桐……”她已经泪流满面,她亏欠这个女儿的实在太多,骆紫桐看着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明明答应了爹不再这样的,可她就是做不到,做不到。

“对不起,紫桐……,我知道都是娘的错,是娘不好,是娘不对,”她痛苦地别过脸,“是娘没有勇气,无法面对你爹那个样子,我不能看着我深爱的人整日沉迷酒中,迷信天道,我——”

“所以你就狠心丢下女儿不理,所以你就贪慕虚容嫁给周老爷,所以你十八年来一直开开心心做你的周夫人是不是!”她一字一刀,刀刀割在叶青娘的心上,“我没有——”她凄惨喊道,“这十八年来,我没有一天过得安稳,我日思夜想——”叶青娘忍不住辩驳,可是骆紫桐哪里听得进去,“你有,你有,你明明就有!”她吼道,她的泪早已不听使唤落下脸颊,她好恨哪,为什么上天要让她娘狠心丢下她?为什么要让她有娘生没娘养?她看着叶青娘,一字一字说出让全天下的母亲都为之怮心的话,“我、恨、你”

叶青娘顿住了,她抚着胸口,脸色惨白,缓缓地摇着头,一步一退,她的女儿说恨她,她亲生的女儿说恨她!

“如果说我有错,你的恨就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惩罚!”她的身子踉跄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啊——娘——”母子天性,看到叶青娘泫然欲倒,骆紫桐下意识伸出双手扶住她,口中也喊出那声忍了十八年的娘,“你、你叫我娘了?”叶青娘的脸上,是不可置信地惊喜,她的女儿,终于叫她娘了?骆紫桐哭着喊道,“有什么办法,你就是我娘啊!”

此生已无悔,叶青娘含笑看着她,然后闭上了眼睛。

“娘——”

骆紫桐久久地站在叶青娘的墓前,冷风吹起,不过晚夏,却别样地让人觉得萧索,她想哭,却没有泪水,她想笑,也扯不出笑容,娘是不是终于可以安稳了?再没有她会怨恨着她,再没有事会让她不能瞑目,娘这一生,究竟是对是错?如果是对的,她的抛夫弃子又算了什么?如果是错的,她这十几年的安逸生活谁会说她不对?

也许,只能交给上天去评判吧。

她看着挂在树枝上的青绫,那是周老爷特意命人挂上去,娘这一生,只不过想呆在一个爱她的人身边,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却遇上沉迷天术的爹,嫁给周老爷又时刻受着内心的煎熬,也许只有现在,闭上眼睛,再不理让她无力的这一切,她是不是才是安然的?

骆紫桐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会象娘那样,选择去逃避,她要去找辜天讳,让他清清楚楚地说个明白,不给自己去后悔的理由。

转过身,却发现鲁正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她诧异道,“鲁大哥?你怎么在这?”

鲁正腼腆地说道,“我猜你是来了这里,我是想和你说,我要和你一起去都城。”

骆紫桐没有他想,只是问道,“为什么?鲁大哥,你是怕我一个人上路会有危险吗?”

“是、是啊,”他不好意思,“娘也说你一个姑娘家上路太不安全,我陪你一起,也可以有个照应。”

“鲁大哥,你真好。”她感动道,“哪、哪里。”他只是对她放心不下,扬起笑容,她道谢,

“那好,鲁大哥,一路上就拜托你了。”

“嗯!”鲁正重重地点头,也扬起憨憨的笑容。

骆紫桐走在前面,暂时放下对娘的悲痛,天边的云彩一扫之前的阴霾,透射出阳光的明媚,照耀着她充满希望的脸颊,鲁正在背后怔怔望着她的容颜,其实,他只要这样默默看着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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