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威冬之风掠过山峰之间。
艾文奇负着终末，轻轻地踏上了青灰色的石质台阶。
“总之，就我观察，这个世界的发展是不自然的——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墨瑙顺了顺自己的头发，但那一撮毛却不能被压住，也自然不能和其他的头发融在一起。
“可能吧。”
艾文奇整理了一下思绪。端虹国的崇古心理似乎确实有一定的存在道理，但就这么轻易地相信墨瑙的话——不过，自己有确实没有怎么研究过端虹的心法文化。在这一卷结束之后，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向盐玦多问问多学学吧。
据墨瑙分析，端虹国曾是一代霸主，在至少八十年前是这样的——目前，阿堪林立斯内部也有些许端虹风格的城寨残骸，或许这里曾经也是端虹国的领地——但在大概五十多年前，出现了巨大的内部斗争。这让端虹迅速衰败，以至于，一直作为附属国的格齐国能独立出来。
但这样说格奇国也不是很对。那时，那片区域并不统一，存在许多小国家。现在，很多人轮流制定政策的形式，应该是这种历史促进形成的吧。
艾文奇本想反驳她，但自己对端虹的，少得可怜的认识太薄弱了，墨瑙对端虹的大量资料以及“文化探究者”的荣誉称号也太强力了。
“毫无疑问，你的奇怪的终末……酱和端虹的关系很大——就算不这么说，从自身的平衡上看，她不像是某个偏远小国的‘公主’这样的角色——毕竟，从中看不出先天后天的，有利于魔法发动的部分。”
“呃……那你相信转世重生？”
“转世重生”是端虹和地底人重合的信仰。民间也流程一种“魔法发动和灵魂，前世有关”的说法。同时，那个传说的“邪至尊”和“转世重生”有微妙的关系。因为邪至尊也会“转世重生”，但这种东西的记忆不会丢失。
而推断终末和端虹有关，除了因为她的名字出现在端虹的动荡历史上过，也是因为她的“平衡和体现矛盾”。端虹术法的体系和魔法完全不同。或许修习端虹心法会让发动魔法更容易。
艾文奇本想理直气壮地反驳她，但想到终末的所作所为，发觉到自己忘记了她原来的国家的全名——甚至简称是什么，便总觉得有点中气不足。只是，他现在还不会通过平衡判断具体的天赋，对墨瑙的话，他也不想完全相信。
墨瑙一定会反驳自己吧。
“我——希望自己不信。”
墨瑙在艾文奇前六阶的台阶上停了下来。
她远远地看着艾文奇，但艾文奇知道，她只是让自己看上去和艾文奇一样高。
澄澈的光停滞在她的脸上，透明的深渊与矛盾在她的眼间飞逝而过。艾文奇并未察觉，蜉蝣在广袤的分析之中的感性情绪。
“终末的平衡非常奇怪，这不只是魔法天赋这点——她的各种元素的比例和运算没有任何突出点，水平的波动，和已知的全人类平均值相差很小。”
“但这不是很正常吗？”
“相对单个人类来说，她的波动很小，而且是小三个数量级的，可以看做几乎为零。这是几乎不可能的。”
终末走到了墨瑙身前，墨瑙却没有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
午后的阳光将影子向后撇开。墨瑙仰起头，面颊便更加沾染虹光。灰白色的短发卷到脸颊，碎刘海儿之下，而深蓝色的虹膜之间，是让艾文奇羡慕的理性和认知能力。
地底人的虹膜颜色是可以改变。但就墨瑙而言，虹膜保持深蓝色的时间长一些。
水机一直缄默不言。他听得“一头雾水”。艾文奇和墨瑙的对话，他也只是“听着”而已。或许，在这之后，他就会回地底吧。听墨瑙说，水机只是临时帮忙而已——虽然艾文奇并不觉得“上来和自己打架”是一种很周到的接待礼仪。
“这个……可能是现在理论的缺陷吧。”艾文奇把终末提高了一点，让她更稳地贴到了自己的身上，“毕竟，世界是不断发展的。我们不能静止地看待问题。”
艾文奇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时几乎没了声。
墨瑙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向后退了一些，和艾文奇拉开了距离。
“哈，哲学学得不错啊。”
她后退着，干笑着转过身，将脸埋在黑色之中：“那，那这样也好。”
艾文奇觉得她有想到别的具体的东西，但没有说出来。
“水机，快点走吧。第二方案的东西都准备好。”离开了地面，她又摆了摆手，“之后，我会提出，我和你一对一。如果你真的相信终末——”
她顿了顿，似乎回过头，看了艾文奇一眼。
“就和她并肩作战吧。”
“对——”
“活下去，艾文奇。”
墨瑙打断了他的话。艾文奇从她水晶似的眼眸中读出些许悲伤，但，她是为什么而悲伤呢？
但艾文奇知道，地底人从做挑拨离间，或者可能挑拨离间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