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成熙回到寝宫的时候,上官默然端坐在红木椅上专心致志地拨弄着手中的茶盏,雾气缭绕,雾气中是一张看不出悲喜的脸。
“你去哪了?”低沉的男音在寂静的寝宫中响起,不温不火,却无端让人心底发毛。
他生气了?簌成熙皱眉,轻缓地行至上官默然的身边,寻了椅子坐了下来,接过上官默然手中的杯盏。
“生气了?”语气里带着点试探的味道。
上官默然不语。
“真的生气了?”这次,语调里多加了一点讨好的意思。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
“好啦,不要生气了。我知道是我不好……”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股力道扯进一个结实的胸怀,撞得她鼻子生疼。
“我不是生气,我是害怕。我怕你一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耳边,响起上官默然略略颤抖的声音。他双手死死圈住她,力道大得她几乎都透不过气来,仿佛是要把他的恐惧都揉进她身体里,让她更透彻地看到他的心。
“对不起。”心中一动,簌成熙紧紧地回抱住上官默然,胸腔里装着满满的柔情。
“不要说对不起,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她在他心底的地位早就超过了他预期的设定范围。他的害怕都是真的。他太恐惧会失去她,所以才急于想要得到她的保证。
身为帝王,金口玉言,一诺千金的他都有没法兑现承诺的时候。他如何会不了解即便是承诺了也并不一定就会实现。只是他仍旧渴望得到她的承诺,仿佛只要她承诺了,他们便再也不会分开。
闻言,簌成熙楞了一下,抱紧上官默然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开来。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这样的保证,是她给得起的么?就算她给了,又能兑现么?倘若有一天,她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再也回不来,他要怎么办?
“熙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上官默然心头一慌,双手掐住簌成熙的两只胳膊使劲的摇晃起来。
“疼。默然,快松手,你弄痛我了。”身体传来的疼痛将簌成熙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而簌成熙呼痛的声音也将上官默然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熙儿,很疼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来,把手伸给我看看。”上官默然一脸歉意,心疼的看着簌成熙皱着眉头的样子,眼里满是焦急。
该死的,他竟然在失控之下伤了她!
“我,我没事。已经不痛了,你不要自责。真的,一点儿都不疼了。”看着上官默然为自己乱了分寸,像个孩子似地手足无措,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似地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
上官默然哪里肯信簌成熙的话,拉起她的手,撩开宽大的长袖,手肘上方原本白皙光洁的肌肤显现出明显的红色勒痕。
“熙儿,我弄疼你了,对不起,我不该伤了你。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以后不管我多着急,我都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会对你动粗的。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越是在乎,就越是惶恐。看着簌成熙两只手臂上已然肿起来的红色痕迹,上官默然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明明说了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收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偏偏,伤害她的是他自己。
他怎么就那么冲动,一点都不冷静呢?
“默然。我不疼,你别自责。我答应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知道吗?我的心在这里。”簌成熙指了指上官默然心上的位置,“它赖着不肯走,我也没办法。所以你呢,只好收留我一辈子了。你愿意吗?”
相遇不容易,相爱更不容易,想要相守就更是难上加难。但既然他们现在能够在一起,彼此守望,又为何要去想遥远的未来呢?如果连现在都不能把握,又有什么资格去谈明天呢?
“真的吗?”上官默然大喜。这一刻,他听见自己心底开花的声音,那么美妙。
“真的。”簌成熙点点头,然后将脑袋靠在上官默然肩头,用食指搓了搓他胸口,“喂,你还没说你愿不愿意呢?”簌成熙嘟着嘴,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可心底却流过一股甜蜜。
相爱本身就是一件令人觉得幸福的事情。
“愿意。我很愿意,非常愿意,一百个愿意。”上官默然揽着簌成熙的肩头。他的心里暗自希望,这一刻,时光能够停滞不前。
“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本来这么美好的气氛,她是不该去破坏这份静谧。但是潜伏在他和她之间的危机并不会因为这一刻的温馨而消失,反倒是越拖得久越是麻烦。
“什么事?”上官默然闭着眼,感受着鼻尖传来阵阵她身上清新的气息。
“我们可能都掉进别人设计好的陷进里面了。”虽然这只是她的推测,但她想距离真相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什么陷进?”听到陷进两个字,上官默然一下子皱起眉头,整个人也从刚刚的喜悦中脱离出来,思绪也跟着恢复正常运转。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接近大漠时被人埋伏这件事情里面大有问题。如果是上官清路要想杀了你,以谋夺王位,那他为何不对付你,反而向我老爸下手?你想想看,我跟我老爸相认才多久?上官清路就算再有也绝不可能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更不可能知道坐在马车里的人是我老爸。”簌成熙一层一层的分析给上官默然听。
上官默然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道症结所在。
“那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一切都是东方圣一个人自导自演的?”这确实也并非不可能,只是东方圣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行踪?乾坤王朝距离大漠也有那么远的路程,他为何偏偏挑在大漠边境出手?是为了误导他们,栽赃嫁祸给上官清路,旁观他们兄弟相争,最后好坐收渔翁之利?虽然与东方圣不过几面,但他直觉那个高傲的男人还不屑于玩这种熟烂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