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未落,天边挂着一抹半弯的绯红,几朵浮云飘来荡去。这个时候的天空是最美的。簌成熙一手拎着碎花鞋子光着脚丫走在青石铺成的小路上,青石小路有些烙脚,惹得她不时皱起眉头。路旁的花丛,有蝴蝶嬉戏盘旋,微风掠过,带起阵阵香气。
花丛小亭一隅,一白衣男人负手而立,腰间系着一块上等的白玉,眉目温和,倒真是应了那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亭边的海棠花开得正艳,衬着男子修长的身形有几分妖娆的味道。男人的目光紧紧锁住不远处正一破一颠行走的女子,女子歪着脑袋,拂开银色的发露出那张绝美的脸庞,夕阳的余晖在那张童真的脸上跳跃,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小心。”伴着一声担忧,白影掠起如疾风那般,在花丛之上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哎呀。”簌成熙一声惊呼,被脚下凸起的一粒石子一绊,整个人重心失衡向前扑去。
“远侯将军,你的手……”在甄远侯停在簌成熙面前之前,簌成熙就已经稳住身形。而甄远侯由于惯性使然,双手搂在簌成熙的腰上,只差一点他的唇就要对上她的,两人姿势极其暧昧。
听到簌成熙的声音,甄远侯立刻放开了手,那模样仿佛是丢弃一块烫手的山芋,俊脸浮起一层可疑的红晕。但仅是片刻的功夫,眼中的慌乱便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原来簌姑娘会武,远侯失礼了,还请簌姑娘见谅。”甄远侯的内心远不像他表现的那般从容。她竟然会武功。在他的认知里,簌成熙只不过是一介柔弱的漂亮女人。
“远侯将军本是一番好意,不必介怀。”说完,簌成熙蹲下身子揉着明显红肿的脚趾头。虽然及时稳住身子没有摔个狗吃屎,但她可怜的脚趾头却被那块凸起的石子撞得好疼,眼泪几乎都忍不住要飙出来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要把鞋子脱掉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像有点严重。”甄远侯也跟着蹲下身子,脑袋凑近一点,食指已经被踢破,有殷红的血缓缓流出染红了其他的脚指头。皱了皱眉,甄远侯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簌成熙。
簌成熙抬眸看着甄远侯,他也看着她,四目相接,两人久久相望,却迟迟没有接过那块手帕。
“伤口要赶紧处理好,才不会感染。虽然是小伤口,但感染了会很麻烦。”最终,还是甄远侯先回过神来,自顾自地拿那块手帕替簌成熙清理脚上的伤口,他低垂着眉眼,仔细地抹去食指破皮处流出的血渍,然后将手帕绕着整个脚趾包扎一圈。说实话,甄远侯的包扎技术真是有够烂的,被他那么一包,还真是丑得要命。
看着甄远侯的杰作,簌成熙忍不住笑起来。这个身份高贵的男人怕是没为谁包扎过伤口吧?!连最基本的方法都不会。哪有人会把五根脚趾头都包起来的?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五个脚趾头都手上了呢!况且这样包扎,走路的时候很容易就会掉了。但他的举动挺让人感动的,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远侯将军,谢谢。”簌成熙止住笑,真诚的对甄远侯道。
“簌姑娘不必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甄远侯做出不甚在意的样子。但他的心里却是惊骇万分,他刚刚是怎么了?居然会为一个女人蹲下身子包扎脚趾头,尤其是这个女人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是那些跟他有关系的女人,他也压根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要知道,他可从来就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
簌成熙一笑,并未再说什么,站起身看向渐渐落下的夕阳。
“很美的景致,是不是?”簌成熙淡淡说道。
“确实很美。”甄远侯也随着簌成熙的目光望去,目光里并未有太多的感慨。对他而言,这样的景致是常见的。行军打仗的时候,他几乎都是看着日起日落的。
“每次看到夕阳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一句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很快的成为过去。夕阳落下之后,便是一片黑暗。那当所有的美好都消失之后,会留下什么?这个问题她想过无数次,可每一次都得不到答案。
闻言,甄远侯侧过脸看向簌成熙,淡淡地勾起一抹笑。“正因如此,所以才要珍惜。假使夕阳永远都不落下,或许此时在你眼中便不再是最美的景致。”
这次,换簌成熙侧过头,她没想到他竟然会有此独特精辟的理解。原来他除了擅长行兵打仗之外,还擅长剖析人生。
“将军所言极是,成熙受教。”簌成熙立正,严肃地对着甄远侯行了一个标准的解放军军礼。逗得甄远侯没能忍住哈哈笑出声来,簌成熙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有注意到,甄远侯大笑的时候很诱人,像个孩子一般纯真。用纯真来形容一个像狐狸般精明狡猾的男人。似乎有些诡异。但此刻,划过簌成熙脑海的词汇就是这个。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她本能的想到了这个过于美好的词语。
“那我是不是也该感谢簌姑娘今日邀请本将看了一场美丽的风景?”笑,还未从他唇角散去。他看向她,突然觉得在她面前,他特别容易卸下心防。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个好现象。
不管她有多特别,她始终是上官默然的女人。而他又是那么清楚她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
“只要远侯将军不嫌弃就好。”簌成熙也看向甄远侯,恰巧望见他眼里的愣怔。她能感觉他的心绪在发生变化,但是否是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变化就不得而知了。
甄远侯只看着簌成熙,很久都没有答话。她的目的,他很清楚。上官默然和她关系密切,身为一国的王上,又怎么会愿意让别人碰自己的女人?就算此刻上官默然并没有册封她,但她可是第一个出现在上官默然身边的女人,他到底还盘算着什么?或者这一切只是上官默然布置的障眼法,她只是一枚用来拉拢的他的棋子?依照上官默然冷血冷清的性子,也不是没可能的。上官婉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他很好奇,她要如何拉拢他呢?是用她的美貌还是她的身体或者是两样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