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柳如烟惊呼一声,后退一步,还好右手及时撑着地面才不至于跌倒在地。惊讶的望着眼前蓬头垢面的女人,心中浮上千万个问号。她真的是她吗?
“你是簌玉寰?”很轻的问句,充满着不确定。在柳如烟心里,簌玉寰一直是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女人。她何以会沦落道这个地步?
簌玉寰的视线越过柳如烟,定定的看向醉金楼这三个烫金的大字。
“带我进去。”簌玉寰伸出带血的手,指了指醉金楼,然后看向柳如烟。
柳如烟眉头一皱,心中很是不爽,现在她万分肯定这邋遢的女人就是簌玉寰。可恶,她都已经落魄成这副模样了,还一副命令的口吻!
“要我带你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跪着学三声狗叫。”柳如烟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簌玉寰。当初她若是肯救她,她也不会沦落青楼。当日的恨,她一刻都不曾忘记。
簌玉寰冷冷看了柳如烟一眼,径自往醉金楼爬去。
“果然还是当年的脾气。不过,你若是想被当成疯子直接轰出门,就继续爬着进去吧!那时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柳如烟浅笑一声,揉了揉有些痛的右手手腕。该死的,都是刚刚给簌玉寰吓的!
闻言,簌玉寰爬行的动作停了下来,理智也慢慢回笼。她看了看自己这副邋遢的模样,明白如今的自己是绝不可能进得了醉金楼的。但要她自取侮辱,她也做不到。心中思量一番,她费力的撑起身子,看向柳如烟,道:“你若是想报当日的仇,那么把我弄进醉金楼不是最好的法子么?还是你根本就怕输给我,不敢与我争锋?”
“谁不敢了?就凭你现在这副德行。十个你都不是我的对手。”闻言,柳如烟顿时火冒三丈,这个女人实在太狂妄。难道她以为她还跟当年一样柔弱可欺吗?
“既然你不怕,那就带我去啊。看看谁更有能耐,当然若是你不敢……”
“好。我带你去!”没等簌玉寰把话说完,柳如烟就一口应承下来。她快步走到肥男身边,揽着肥男的一只手,不知道与肥男说了些什么,肥男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簌玉寰一脸笑意的离去。
送走了肥男,柳如烟这才摇摆着小蛮腰款步走到簌玉寰身边,投给她一个等着瞧的眼神,昂首阔步的走进了醉金楼。
直到柳如烟进了醉金楼,簌玉寰才黯然垂下头。曾经她极力挣扎想要离开这里,如今却主动要求栖身在这里。柳如烟变了,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羞涩的姑娘,现在的她举手投足间都是妩媚风情。想到这里,簌玉寰不由苦笑,世事难料,她自己不是也变了么?经过这么些日子,就连最后那一点明媚都被折腾光了。
柳如烟再次出现的时候,身边跟了两个大汉。都是生面孔,不过从他们恭敬的态度看得出柳如烟在醉金楼该是混得风生水起的。
“你们去把地上那个女人扶起来,然后从后院弄到我房间来。记住:不要让别人发现。要是漏了半点风声……”说完,柳如烟做了个切脖子的动作,然后风情无限的扭着翘臀,一脸骄傲的离去。
“是,烟儿姐。”两个大汉齐声道,转身执行柳如烟下达的命令。
如烟阁。
“烟儿姐,人已经带到了。”两个大汉轻轻敲了敲门,有礼的说道。
门被打开,柳如烟示意两个大汉将簌玉寰扶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拿出些碎银子递给两个大汉,“你们出去吧!”
两个大汉得了银子,欢喜的退出柳如烟的房间,顺手将门带上。柳如烟不放心的上前上了门闩,这才指着侧边的浴桶道:“你先洗洗吧,脏死了。衣服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别感激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欠我一个情,我随时会向你讨回来的。”说完,也不理簌玉寰,径自走到梳妆镜前,细细的描眉。
簌玉寰看了眼摊在床上的那几套衣服,全是当初她让颦儿拿给柳如烟穿的。呵,没想到她竟然保存得如此完好,看来她对她的恨不是一般的深啊!不过,又如何呢?过去的总是过去了,摇摇头,簌玉寰艰难的解开早就化成布条的衣服,爬进浴桶里。
水温热,簌玉寰却如坐针毡。被磨破的地方钻心的疼,她看着自己残破的双手,证明了她不愿看清的事实。韩凡,为什么呢?为什么给我伤害的那个人是你?我是那么相信你,而你却在一瞬间颠覆了我对你所有的认知。倔强的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怎么可以继续脆弱呢?她要变强,做到真正的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她不允许任何人再给她伤害,一点都不行!
簌玉寰的眼神渐渐变得冷漠而决绝,身上的疼奇异的消失了。她镇定自若的洗干净一身的污秽,缓缓自浴桶里站起身来,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浑身散发着强大迫人的气势。
“我需要酒精。”簌玉寰擦干自己的身体,随意勾起一件衣裳穿上。她站在柳如烟身后,镜子里出现两张截然不同的脸,柳如烟描眉的手僵在那里一脸震惊,而簌玉寰一脸清冷的媚笑,眸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仿若来自地狱的修罗张扬着即将毁天灭地的邪恶表情。
“你、你要酒精做什么?”好半天,柳如烟才从这样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当然是清理伤口。还是你要帮我请大夫?”簌玉寰看向柳如烟,没等柳如烟回答,自嘲的笑了笑,道:“就这点伤,不必瞎折腾。我只需要酒精就好,如果没有,白酒也行。醉金楼里不缺这东西,我想你应该弄得到的。”
“先说好,不是我不给你找大夫。是你不要,但这个人情,我还是要记下,以后你得还我。”柳如烟从床下搬出一坛子酒,费力的推到簌玉寰跟前。这是她私藏的。
“好。我一定会还你。”簌玉寰淡淡道,一脸不在乎。打开坛子,拿杯子倒了一杯,掰开脚上的伤口,倒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是在一旁的柳如烟看得惊心,龇牙咧嘴。这女人真是疯了,竟然如此自虐,一一将伤口掰开,一遍遍任由白酒冲洗,连眼都不眨一下。
天啊,那该有多痛啊,她竟然变态得哼都没哼过一声。太恐怖了,柳如烟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夺下簌玉寰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摔得粉碎,怒道:“你不要命啦?”
“我的事,你管不着。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轰我走。第二,离我远点。”簌玉寰一脸冷然,完全没得商量。
没有痛,哪里会记得教训。唯有如此,她才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柳如烟被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惊了一跳,看她一眼,闷闷的关上门走了出去。一出门,她便一阵懊恼:该死的,为什么每次交锋,最后乖乖听话的人都是她?可恶!
如烟阁内,清理完伤口后簌玉寰将头轻轻枕在木椅上,微微闭着眼睛,一头黑发凌乱的披在脑后,神情倦怠。
为什么身上的疼还是代替不了心口的痛?她原本以为痛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