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草原可汗是带着自己的儿子一起前来大梁的,大梁皇帝给足了这位新任可汗面子,让大皇子前往梁京外迎接,并在晚上准备了接风宴,邀请了文武百官作陪。原本沈子清是不用去的,也不知老皇帝哪根弦搭上了,
“朕记得定安侯夫人也是胡人吧?那就带子清也来宴会上玩玩吧。”定安侯苦着脸又不敢说不好,所以只能黑着脸叮嘱沈子清,
“不许跟那几个狗熊说话,更不许跟他们来往,能躲远点就躲远,宴会上能找个僻静的地方呆着不要乱跑。”
“我知道了爹。”沈子清乖巧的点头答应,定安侯的脸色才好看了几分。
宴会开始后,沈子清只匆匆瞥了一眼草原可汗一行人的侧影,就悄悄溜出了宴会厅,跑到外面小花园的湖边吹风去了。
“那个,请问,”沈子清原本在栏杆上坐着,听见身后有人说话,站起身转头发现是个小孩子,肤色有些黝黑,头发编成了一根辫子,穿着也是明显的胡人风格,一双深蓝色的眸子炯炯有神的看着沈子清。
“你是草原来的小王子是吗?有什么事吗?”沈子清半蹲下,好让小孩不需要一直仰着头。
“对,我迷路了,你们大梁的皇宫实在太大了,可以带我回宴会吗?”小王子看着沈子清的眼睛,眼神闪了闪。
“我让旁边的侍从带你回去吧······”沈子清正想抬手喊个人过来,就被小孩抓住了手。
“我不要他们,我就要你。”
沈子清笑意还挂在嘴角,看着这位小王子深蓝色的眸子,突然有个猜测。
“小王子的眼睛真好看,是蓝色的呢,像一颗蓝宝石。”小孩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夸自己的眼睛,但是这双眼睛是他最值得骄傲的地方。
“那是,我父汗说只有草原上最强壮的勇士才会被上天赐予一双蓝色的眼睛,我父汗就是蓝色的眼睛,我也是。”沈子清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摸了摸小王子的头顶,把他抱了起来。
“那么未来的勇士,我带你回宴会。”
小王子也乖巧的窝在沈子清怀里,贴的近了自然能闻到青年身上浅浅的药香,虽然有些苦涩,但是却奇怪的并不讨厌。
“你在吃药?你生病了吗?”小孩子的认知里,不讨厌就是喜欢,所以干脆的问出口。
“是啊,我是梁京出了名的病秧子,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呢,所以我才从宴会上出来的。”沈子清原本是逗他玩的,因为灵魂滋养的缘故,这具身体比原先健康了不少。
“他们不喜欢你,但是我喜欢你,你跟我回草原吧。”没有料到这位小王子回这么说,沈子清愣了一下,又笑了,把小孩放下说道,
“我的家在大梁,我不会离开这里。前面就是宴会厅了,你可以自己过去了吧。”小孩拉着沈子清的手不肯放开,远处已经有个人走了过来。
“合穆。”从远处走过来的男人脚步沉稳,一听就是有武功傍身的。
“父汗,我找到你说的这个叔叔了,他也是蓝色的眼睛。”小孩子开心的冲着男人喊道,沈子清看了小孩一眼,抬眼,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男人穿着一身绣有西北特色花纹的灰色长袍,皮肤黝黑,跟小孩一样把头发编了满头小辫子又扎成马尾,一双蓝色的眸子如猎鹰般看着沈子清。
“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有名,需要草原可汗亲自来找。”
阿颜达看着自己面前的青年,周围明亮的灯笼还能照出青年眉目间的一丝病弱,一双蓝色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沈子清?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
“身份?定安侯世子啊,除了这个,我还能有什么身份?”
“看来你的父亲什么都没有告诉你,那就由我来说吧······”
“你是想说关于这双蓝色的眼睛吗?我想我并不想知道关于这双眼睛背后的故事。”沈子清打断这位草原王者的话。
“你知道拥有这双眼睛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眼睛的颜色和别人不一样啊,不然还能意味着什么?沈子清随意的笑着,让阿颜达想说的话无从出口。
“你的母亲是······”
“我母亲是我的母亲,是定安侯夫人。”沈子清打断阿颜达的话,抬步便走,也不再搭理这位可汗还有什么要说的。
“父汗?”小孩看着自己父汗难看的脸色,有些懵懂。
“你做的很好了合穆,是父汗不好。”阿颜达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顶,牵着小孩回了宴会厅。
“草原可汗初来梁京,不若在此多住几日,看看大梁风土人情。”老皇帝看见阿颜达回来了,便笑眯眯的想展示自己的大国风范。
“若是陛下不嫌弃,阿颜达也想带着孩子在梁京多长长见识。”草原可汗说出的话让人感觉他面对大梁皇帝把自己放的很低,因此老皇帝也非常开心。
“好好好,这件事就交给大皇子去做吧。”坐在下位的大皇子正想答应,就被阿颜达抢过了话头。
“陛下,阿颜达听说定安侯世子的母亲是胡人,想来应该会与胡人更加亲切一些,我想请世子做我这几日的向导可以吗?”草原可汗说着,视线移到了不远处端坐的青年身上。
“哦?朕都忘记了这回事,子清你可愿意?”定安侯黑着脸本来想站起来直接拒绝的,却在暗处被沈子清拉住了。
“可汗盛情,原本子清是没有理由拒绝的,”沈子清低咳了两声,才缓缓地站起身朝皇帝一拜说道,“不过子清怕是没有这个荣幸了。”
“哦?为何?你是看不起我们西北草原吗?”阿颜达一双鹰眸紧盯着不远处的青年。
“可汗误会了,并非子清不愿做向导,子清是有原因的,还请可汗听子清慢慢道来。”沈子清一边说,一边咳嗽着,把一个病秧子的形象演了个十成十。
“一来,子清只是一个小小的侯府世子,草原可汗身份尊贵,非子清身份能配得上,若传出去,世人该说我大梁不尊敬草原来的贵客,不尊规矩了。二者前几日子清贪凉,引得旧疾复发,子清若拖着病体随可汗出游,怕是要对客人照顾不周,扫了可汗游玩的兴了。”沈子清的身体除了烟烟以外,也就定安侯知道自己儿子比以前健康了不少,这么多年病秧子的形象根深蒂固,不怕别人不相信。
阿颜达无奈只好接受了让大皇子带他一行人游玩,瞪着不远处朝他微笑点头的青年,草原可汗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