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个人，因你一句话万劫不复？
绝桑看着皎洁的一轮圆月，看着身边刚刚哭累睡下的芙柔，心中五味杂陈。
记得在不归居的时候，荼夭曾经对他讲过买鱼人和卖鱼人的故事。
“世间非黑即白当真就对吗？没有绝对的干净，只有相对的善良。绝桑，你爱吃鱼吗？”荼夭不是在问他一个答案，“鱼死了，你说是怪吃鱼的，还是怪卖鱼的？你不吃鱼，鱼却因你而死，你就当真没有一丝罪过吗？”
那时的他还不懂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他懂了。
十三娘主动制造与方梓奇的缘分，两个人的命格就此有了改变。而这改变后需要承担的恶果，将在他们四人之中出现，任谁也无法全然摘出。
十三娘成功了，方梓奇爱慕的程度远高于她的想象。而绝桑作为一个安慰的蓝颜知己，和芙柔的距离越来越近。
方梓奇总是很会讨人欢心，用着蹩脚的诗词，用着笨拙的行动，试图感动十三娘的心。
“十三娘，你不开心吗？”一日，方梓奇忽然这样问十三娘。
“怎么会？我很开心啊……”十三娘有些心不在焉。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吗？”方梓奇继续问道。
十三娘一愣，“因为我美？还是因为什么命中注定？”无非就这些可笑的理由了吧？
“不是，因为你生了一双不会藏事情的双眼。你的眼，好像勾人的妖精，偏偏纯粹到让人自惭形愧。”方梓奇痴迷的看着她，“因为这双眼，我爱上了你。也因为这双眼，让我知道你不爱我。”
“方梓奇，我……”十三娘心跳漏了一拍。
“你不用解释，我宁愿相信你的谎言，相信你爱我，我会等你。”
此刻的方梓奇，没了书生人身上的笨重，没了往日让十三娘觉得既无语又好笑的憨傻。他睿智的好像苍鹰，仿佛一切从一开始就没有逃过他的双眼。
“谢谢你。”
能说的也只有这个，她不敢承诺什么，因为她现在一无所有。
芙柔找上了十三娘，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印象里总是温和乖巧的姑娘，此刻却显得有些凌厉。
“芙柔姑娘来到这里做什么？”十三娘没有让她进屋坐坐的意思。
“呵，你还真在这里。”芙柔眼中妒火不遮掩，看到十三娘在方梓奇家里更是生气，“真是乡间没有教养的丫头，丝毫不懂得礼仪。未出阁，就住在了男子家中，也不怕人说闲话？”
“第一，我和方公子没有发生什么；第二，我们两情相悦，就算真有什么也不怕说，反正他会娶我；第三，你说我不懂规矩住到男子家中可耻，但你三天两头往别的男人家门跑，想必苏家家风也好不到哪去。”
“你！！！”芙柔瞪大眼，气的指着十三娘的手颤抖不已。
“怎么？苏小姐还赖着不走吗？”十三娘丝毫不同情。
苏芙柔心中有气，却只能勉强自己平息，“我们谈谈吧。”
“苏小姐该不会是想要我离开方公子吧？”十三娘倚着门框，百无聊赖的说着。
芙柔被说中心事，也没躲藏，“没错！开个条件吧，要怎么样才能走？你这样的野丫头，想必也只是想找一个有才华，有点能力地位的男人当靠山。方梓奇，只是满足你虚荣心的一个目标而已，我给你钱，很多钱，足够你提升自己，足够让你有个更好的未来。考虑一下吧！”
十三娘眯起眼，“方公子，你说，我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苏小姐的条件啊？毕竟，她说的还真让人动心呢！”
芙柔脸色一白，瞬间没了血色。
十三娘缓缓推开另外半扇门，露出了方梓奇失望又愤怒的脸。
“梓奇？”芙柔慌了，“你别这样，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苏小姐告诉在下，是哪样？”方梓奇万万没想到芙柔会这样对一个姑娘，“苏小姐，你我已经两清。我方梓奇爱的只有十三娘一人，你不要再费心思了。也请苏小姐，以后不要来我家了，影响苏家清誉！”
“不是的……”芙柔无力的挣扎着。
方梓奇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来到十三娘身边，为她披上一件外袍，“十三，回去吧！外面有些凉了，你总是手脚冰冷，小心身子。”
芙柔懵了，愣愣的看着缓缓紧闭上的方家大门。泪水不知不觉爬满脸颊。
她仿佛能看到来自十三娘的挑衅和得逞的奸笑。
身为堂堂的苏家大小姐，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输给一个野丫头？
十三娘只是让计划进行，却万没想到，这样的急于求进，为自己招来了以后的杀身之祸。
十三娘许久没有回到蛇洞了，这次真的很久……
久到让绝桑都隐约快忘记那抹红影，她在的日子里，蛇洞总是欢声笑语。虽然只有他们两个，却抵过外界喧哗的一切。
原本他以为只是机缘，让他遇见一个这样与自己合拍的凡人，却不想，那抹默契，竟是因为同族情义。
赤练，巴蛇，这蛇洞的意义居然渐渐与她不可分离……
绝桑摸着架上新做好的红衣，想起那日因为真一果她被打伤的样子，眸子深了深，起身便要出去。
一开门，却正好瞧见了电闪雷鸣中淋透的芙柔。
“芙柔？你怎么了？”绝桑没得到答案，就见芙柔虚弱的跌倒。
芙柔在绝桑怀里，拽着绝桑的衣袖，“绝桑，我好累，为什么他会爱上十三娘？”
还是因为方梓奇，绝桑有些失落。“你放心，小十三只是比较好奇这男女姻缘之事，等她玩腻了，自然就放手了。”
凭什么要她等？明明没有十三娘，方梓奇就是她的！芙柔恨恨的想着，忽然想到那日街上遇见十三娘时，她看向绝桑的眼神……
“绝桑，我好冷。你能送我回家吗？我不想一个人。”芙柔看着绝桑，一颦一笑恰到好处。
绝桑呼吸一滞，眼中神色莫辨，“好……”
芙柔笑了，心里一个计划正在悄然形成。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就是她要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