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上。
清晨,起床梳妆完毕之后。
就有教习姑姑来到婧卿苑准备教离茴规矩,一套婚礼流程下来,离茴觉得可能马上会变成葬礼了都。
单单盖着喜帕在屋里头等不能进食这条离茴这亲就不想成了好嘛!
再比如行个礼,就分为作揖,磕头两部分。作揖又分深揖和浅揖两种。深揖,是两手抱拳,弯腰从膝盖起到直起身为止。浅揖,是两手抱拳,从膝盖以上直身到胸前深揖,一般是给长辈所用,浅揖,是给同辈或小辈所用。
到时成亲后,一大堆人来拜访,什么张三李四王五,离茴自然要同他们相互问候,但是她本人不仅健忘,其实还脸盲,这是要命了都。
想想这些,离茴不想嫁的决定又坚定了几分!
野郢无事可做又上房偷看他家准王妃了,这次可把他乐坏了。
教习姑姑:姑娘,新婚夜呢,喜婆将会在你手中放置一个苹果,你可知这是做什么用处?
离茴:自然是预防我饿了给我预备着的呀
教习姑姑:…………
教习姑姑:成亲六礼首一,纳采,既然太傅已经应下提亲,那么估计今明两日,王爷就会来府中以雁为礼向您求婚,您可知这雁寓意为何?
离茴:王爷所拿之物定当是极品,定是知道我素日里生活平淡,拿来与我加餐。
教习姑姑:…………
教习姑姑:姑娘走路姿态须是端正,不可疾走,若同王爷一行,需走在王爷后侧。
姑姑这边还未说完,离茴就似离弦的箭般冲出去,冲向正在走来的环环,。
环环手上可是端着满香楼的辣味鸭架呢!
定是知道她听这教习姑姑唠叨学规矩累,给她补补的!
教习姑姑:…………
楼顶上的野郢乐坏了,这王妃果真是奇才,屡出奇招,层出不穷,可爱得很。
离茴吃着鸭架,思考着。下午无论如何得想出法子,逃婚!
替嫁?还是直接现在就走,反正除了环环和婧卿苑里头的人,这个世界她也没啥好留意的。
干脆仗剑走天涯,路上存盘缠得了。
虽然至三年前的走失一事之后,对于离茴时不时冒出的无法理解的言行,或者天马行空的小点子。
婧卿苑的人权当是因为之前的走失受到的惊吓导致的。婧卿苑对于凡是力所能及的,皆满足离茴的胡闹。
可是此番可是婚姻大事,关乎小姐的一生,如何能草率决定。
古人思想,男女各有分工,女子职责即为辅佐家中男人成事,是为相夫教子,方得一片庇护,一生平安无事。
所以当离茴问环环是否愿意和她仗剑走天涯时,环环当即就跪下了,眼睛红红。
“小姐,如果你当真做出此等事情,不仅您个人清誉受损,太傅和整个府上也会遭受牵连。更何况结亲对象是凌王,如若当天您真的逃婚,到时候交不出人,凌王动怒,整个太傅府被杀头也不是不可说。还望小姐三思,不要做无用之事,环环知道您心思异于常人,有自己见解。可无论如何,请你想着府中上下几百天人命,谨慎行事,万不可动逃婚的念头啊!”
环环说着说着已经流泪了,样子凄凄惨惨。
离茴看着也很是心疼,环环跟她年纪相仿,从原主的记忆里她也知晓,环环自小便陪伴自己。就算是自己,从穿越而来这几年,最无助之时也是环环陪伴自己最多。
要说会害她被砍头,离茴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环环就跟她姐妹没两样的。
可是,嫁一个亲王,拥有一段婚姻,关键是重新适应一个环境,关系到一堆破事,这也让离茴很头大啊。
所以,在头大中。天暗了,肚子饿了,前院又传话来说,凌王来下聘礼了!
??
离茴带着环环来到前院时,一片寂静,除了几声茶碗和盖子的碰撞声还有自家父亲与凌王的对话声外,没有过多嘈杂声。
这让离茴很崩溃,她等下不就要接受目光洗礼了吗?!
很几掰唉。沉着冷静,不用慌。
离茴还未进门时暗地里深吸了几口气。
离茴施施然走进大厅,同自己的父亲行礼,顺便瞥几眼另一边主位上要跟自己定亲的那个几把王爷。偷瞄完再装作娇羞地走开不敢对视。
呦!长得还真是不错,难怪整个京都的人听说他定亲都震惊的沸沸扬扬,还颇有几分眼熟,歪头一想,要是见过这样的脸,还会忘记?
施完礼后,离茴寻思着自己看着地方选个位置坐下等着开饭就行,其他事应该没有她的份儿。
人刚到椅子旁屁股还没坐下,离太师就威严的开口:
“成何体统?!见到凌王也不知行礼问候。”
这个时候的离茴事背对着主位的,不由得翻白眼,不至于吧,都要定亲了还行礼,况且也实在是不熟识。
可是离茴,翻过身来扭头就是个腼腆的笑容,还娇羞的望了凌王一眼,欲言又止得样子,好一副未出阁小女子的娇俏劲儿,让人以为自己是不好意思直面未来夫君才不出声问候的。
可不巧,高位的凌王刚刚就从离茴侧身时看到她的“白眼”,出言应道,
“太师无妨,阿离以后就是我的王妃了,不日便会成亲就是夫妻了,何乎在乎这些不起眼的常礼,倒叫阿离拘谨了。”
連敬溪说完拿起茶碗小嘬了一口青茶,那碗盖上面瞧着是分明是一双戏虐的看戏眼。
这下可看离小姐怎么回应了。
野郢本人是很震惊的,因为自家王爷其实并不是不苟言笑,而是。。。。。嗯。。。。已经丧失这个表情管理很多年了,怎么一谈起这个太师千金就喜笑颜开的。
野郢就看着自家王爷眼底带笑的调戏着一旁皮笑肉不笑的离小姐,不由得新奇得很。
离茴此时内心很无语,咋地?能不能结婚还是个未知数,你这就大庭广众地调戏本姑娘了?
“凌王说得对,这便是父亲的不妥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在意繁文缛节反倒伤了情分不是。”
离茴说完的时候,得意洋洋地瞥了凌王一眼,
哼,以为我会支支吾吾地羞涩地说不出话来吗?还是根本就不敢应?开玩笑,我是那扭扭捏捏的人吗?我们东北汉子,向来有话直说!
说完,对上自家父亲时又是一顿乖巧状。
离潋也未曾想离茴会直接应出这样一番话,顿时不知如何回应,看向凌王,对方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在品茶。
再反观离茴,也是已经心安理得地坐着喝茶了。
离潋也就不好再多作说辞了。赶紧拿起桌前的茶水喝个不停。
一番无关紧要的闲谈之后,大家便心照不宣地进入正题。
凌王下聘礼和寻常王公上将一般,并无其他不妥。
大家也只是走个过场,约定俗成。
不过,凌王稍后却拿出一样大家都未曾想到的聘礼走到离茴面前。
离茴原本就是坐在旁边静静看着一群人忙活,然后等着到点被叫去吃饭,在众人眼皮底下夹走那大块大块的肉。
突然!整个大厅寂静无声,离茴不由得环望一下四周。刚好转身看到朝她走来的连敬溪。
手里拿着一个金镶玉镯子。
能看的见的玉是淡绿色,隐隐透着点蓝色。镶嵌在上面的金子也不似普通金子那般打眼,而是稍微暗暗无光的,有些年代的沉淀感,没有让人感觉老气,反而更添高雅感。
连敬溪高她足有一个头,此时离茴是坐姿,更得抬头望向,愈发觉得连敬溪高大。
连敬溪走到离茴跟前,就看见她抬头相望,好似那田野间的向阳花,让人不觉莞尔。
连敬溪在离茴面前单膝蹲下,定定看着她。拿着手镯替她带在手腕上,“这是我连家一族传给儿媳的信物,你既以即将成为我连敬溪妻子,此物应当是由你保管,收拾妥当为好。”
连敬溪说完,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完结,定定看着离茴。
此刻的离茴很是懊恼,被惊得失语,想的是日后要是逃婚,怎能带着别人的家宝跑,想个法子先推脱才是。
还没想妥,这带完了?!
wtf?!看着连敬溪手中自己的手上那个玉镯,再看看连敬溪本人,再看看整个大厅悄无人声的场景。
顿觉眼黑,要不干脆晕了算了?拿人传家宝岂有不嫁人之理?
这是拴人不成?
“既是即将,说到底也还未行礼,个中若有变数也未可知。王爷这番就将传家信物交付于我,离茴性子不稳,怕是收拾不妥当。”离茴说完,轻轻从连敬溪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准备摘镯子。
连敬溪也起身,只是并未走远。
“阿离不必担心,你我的婚礼不会有任何变数。况且,这镯子认人,许是早知道你是王府夫人,这会儿估计已经赖着你了,想摘也是摘不得的。”
连敬溪看了一眼离潋,起身走向餐厅,准备用餐。
离茴这下又是当头一棒,摘不下?!咋地,这玩意儿还会自动校准啊?难不成还能是纳米科技啊?
离茴赶紧不着声色地用力拽一下手镯,表情暗自用力。
唉?!奇了怪了,有意思,明明刚带上,这会儿就难摘了,又不能大动作搞,只能悄悄用力。
再试试?
大厅里除了离茴父女二人还有凌王本人,其他各类人群应当是相当震惊的。
坊间一直在传闻为何凌王突然要迎娶太师家的千金,大家都想着这莫不是暗示两大党争已显示联合之势?
此番看来,亲自上门提亲,上门下聘,又亲手将传家宝戴于离茴手上,说是政治联姻,未免也过于上心。
王爷不是当今圣上的嫡亲血脉,而是当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爷”。凭借自己的战功而得次封号和当今地位。
军人不过问政治,连敬溪一向不参与党派纷争。
为人也是极为清冷。
可现如今看来,看似对离茴上心,实则是对太师府的重视。
毕竟,京都除了皇帝本人的亲信,再有就是凌王的兵马,和太师的前朝遗老居多。
前朝皇帝被推翻得急,现任皇帝也就上任得急。
况且,一个弑君篡位的上将,很难赢得全部臣民的心。
不管是出于民生还是对江山社稷的篡位,终究是对于权力的谋逆。
凌王和太师两大厂牌的结合,似乎在向众人宣誓联盟,也在向皇帝施压。
可,凌王,一向应当是中立的。
民间都说凌王清冷,不仅平时寡言寡语,应人言语表达极简,连对皇帝也是不例外。
私底下生活也是极简,除了军营锻炼,就是自家府邸休憩,再无其他。
人人都说这凌王是苦行僧。
倒也让皇帝放心。
离茴现在是一点不信。
但是!镯子可以不摘,饭不能不吃!先吃饭去,才有力气摘不是!
想着想着,离茴也不跟金镶玉较劲儿了,起身气势汹汹地往餐厅走。
餐厅里。
菜已备齐,凌王和太师相依而坐。离茴就悄悄在太师边上找个位置坐下,其实整个饭桌就三个人,还有后面些许布菜的丫鬟们。离茴再怎么坐也是会被发现的。
趁太师和凌王谈天说地,离茴抓紧时间战斗。朝着肉进击!
对面的连敬溪表面是和太师聊着,其实酒杯底下的眼睛都是在瞄着吃得摇头晃脑的离茴。
看她吃得那么香,不禁出言道,
“想不到我的王妃食量过人那,我此番回府,可得让账房多给膳食拨些预算准备好,免得王妃嫁过去之后饿着王妃。”
连敬溪此时已放下酒杯,眼底带笑得地拿着筷子给离茴夹个大鸡腿在碟子中。
离茴本来在心无旁骛地吃最爱的翡翠虾,突然眼前出现一根大鸡腿!好哇!本来这个菜在那个凌王面前,自己不太方便去动,这下可好,谁如此好心给她送上门?!
离茴一抬头,就是连敬溪的笑眼和离潋的老父亲关爱眼。知晓连敬溪在取笑自己饭量大,便也顿时嗤笑道,
“不知凌王听过这话没有,能吃是福,小女子没什么切实本领,一不会女工,二来大字不识几个,三嘛也实在不懂规矩。唯有这吃啊给凌王添福了,我吃的越多凌王得到的福气越多。况且,凌王家大业大可是养不起我这一个脚不过三寸的女子?那当初何苦订这门亲,不如现在就退了算了。”
离茴说完就忍不住瞥凌王几眼,手伸出在凌王面前的碟子里,又夹了根大鸡腿回来!
离潋赶紧呵斥离茴不懂规矩,连敬溪连忙阻止,笑着应答,
“整个凌王府都是你的,能多少你就吃多少,要是吃倒了是你本事也是我没本事。咋能让我的王妃吃不饱呢。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让我的王妃吃饱饭。”
离茴一听,本来还很高兴的,让她随便瞎吃呢!开心!
转念一想,吃倒凌王府?养猪呢?!自己能吃倒一个凌王府?!可是自己夸下的海口,就自己受吧。
离茴又气呼呼地塞满整个腮帮子,倨傲地看着连敬溪嚼完一根,再拿起来一根,接着啃!
一旁的离潋很是无奈,摇摇头,心想着随她去吧。
只是看着她手中的金镶玉,脸色又渐渐暗淡了下来。
饭后,离潋邀连敬溪商讨事宜。
离茴终于被放走,刚好可以散个步消消食,刚刚和那无良王爷呕气吃太饱了。
离茴赶紧拉着环环回自己苑里。
一回到苑里,就瘫在摇椅上。
俗话说得好哇,饱暖思**,吃饱了就想睡嘛!睡醒了再看下饿不饿!
风轻轻地吹着,离茴就数着数着天上的星星,在摇椅的晃动中和满天星空下一点点地睡着了。
离茴睡着之后,苑里门前出现了连敬溪的身影,他从门外还未走近时就看到离茴睡着在躺椅了。
连敬溪走近看着睡着的离茴,心想着:还是睡着时恬静,不张牙舞爪地瞥他。
连敬溪蹲下身来细细观察着离茴,从额头上的小碎发到手中的金镶玉。一点也没放过,细细地看着。
连敬溪把手搭在摇椅扶手上看着看着,和离茴头相近地睡着了。
像连敬溪这样心思重的习武之人,怎么会轻易又毫无防备地在一个陌生环境这般睡着?
许是这风太撩拨得人太舒服,又许是这人温和得让人不觉沉溺其中。
不过好在还有野郢,在房顶保驾护航,毕竟自家王爷身价还是蛮贵的,经常有人会来刺杀他。
自己得做好保安工作,让王爷安心撩妹。
为啥呢,因为他也觉得稀奇?!王爷这根陈年老冰棍,对谁一副冻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什么时候小心翼翼成这样?!
可不得重点保护起来,多好好看几眼!
到了后半夜,连敬溪就醒了,睁眼就可以看到离茴的睡颜。
心里就在想,“怎么吃那么能吃,睡还这么能睡啊。”
连敬溪看着看着,离茴翻了个身,头朝向了自己,身体蜷缩了一点,许是睡久了风大有点冷。
连敬溪起身,将外袍脱给离茴盖上,自己穿着里衣翻墙走了。
野郢看着跟流氓痞子一样穿着的自家王爷云淡风轻地翻墙走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没跟上,赶紧跳下围墙尾随而去。
其实,连敬溪走完没多久,离茴也醒了,睁不开眼地看看周围。
大家都不在,那就继续睡吧,反正自己也常常在院子里睡。
动动手脚准备躺正了睡,发觉身上盖着衣物。低头一看,是龙纹的衣物,古代层次分明,每个阶级官位衣服能用的花纹都不同,不可随意乱用。
离茴迷迷糊糊地认出这是连敬溪的衣物,毕竟晚些时候才见过。
他来过?
看过自己睡觉?
再摸摸嘴唇,莫不是见过自己流哈喇子?
这就很尴尬了!
睡意也没有了,起身拿掉衣服,转念一想,看到又能咋样,也就让你看这么一次吧!
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房!
接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