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新军旧羽林，楼船荡日三江涌
扫穴金陵还地肺，长干女唱平辽曲
......
小秦淮河，长夜不眠
第一更响起后，河畔两侧的千万盏灯笼，点起了蜡烛。它们用星星之火，构成了大片的晨曦之光。
灯火，照亮着缓缓流淌的宁静河水，再折射往上，照映出呐喊声嘈杂不息，人流络绎不绝的街道，
河水，街道，和晨曦灯火，共同去点缀着这个扬州之内，小秦淮畔的漫漫夜晚。
文昌阁楼，在小秦淮北面。岸边，就是才泉馆。
“官长，我们再往前走半里地，就是可以到那里啦。”焉有扬的声音响起。
嗯....有扬很兴奋，自从他到了小秦淮，就特别兴奋。我呼了口气，对他说道：“好啦我知道啦”
我迁就着他的脚步速度，慢慢地走着。和他欣赏一下这两岸的人间烟火气息。
逛在小秦淮上，四周望去。
戏院，舞场，青楼，乐坊鳞次栉比，进入眼帘。
戏院里面，有穿着戏装的男女角色。比如将军，文臣，皇帝，还有凄苦的歌女。这些演员共同地站在舞台上。他们用夸张地摆动肢体，还有随机地变幻脸色，来展现属于他们的技艺。
青楼，则掀起了袅袅艳丽的衣裳，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浪荡不羁，温婉可爱。这些烟尘女子拥有奇妙的魅力，勾引着文人士子入内品尝美味。
舞场里，数百名的的成年男子包围着数名，或者十数名的女子。这些女子着身材苗条，皮肤洁白的，面容秀丽。在丝竹萧笙的奏乐下，他们翩翩地亮起了莺歌燕舞。
数名乐坊，夹杂在其中，观看的方式和舞场相类比，大同小异。
其中一座乐坊里面，一名伶人正在上演着吟唱。她很年轻，不满二十岁，一头短发尤为侧目。
两侧前后的数百大片观众，一起在观看台上的表演。这名伶人在场上，吟唱完了最后两句。
“当~那麻.~雀停~.下它的~.吟~唱~.....”
“我~归家.~的~路.重~来~.一~遍~~...”
女声的旋律，婉转绵长。其中带有温柔，不舍，伤痛。以及一丝渴求.....发自内心的渴求。
.....
在才泉馆里面，
一名中年的文士，和另外一名年轻的武士在一起。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尊酒盏。
文士走到窗户旁边，往外面看了下。似乎是等到了约定的人，他们一起动身，走了下去门口。只是还没有走到门口....
一声尖利惨叫，猝然响起。
“救命啊--！！”
.....
“救命啊--！！”
这惨叫声响起后，才泉阁楼里面，杂乱地晃荡着奔跑的脚步声。阁楼外面的路人游客，也跑着远离这处看上去危险的地方。
然而，我留意到阁楼招牌下，有几个人手不自然地，伸入了袖中。他们好像蓄势待发的样子，快步地跑进了这阁楼里面。
从刚刚开始，我到才泉阁的招牌下面，就感受到一丝不寻常。
该死的，难道是有人想要刺杀我？可是为什么他们要跑进去？钱谦益呢？
我正在思考着，仅仅几个刹那，就看到两名身影冲了出来，一名武士，一名文士。随后还有几个平民着装的刺客，也随在他们身后跑出门口，正在紧紧追着这两名身影。
我立刻反应过来。
扬州城内有刺客！而此时我和有扬，我们两人都穿着幕府标营的军装。这两人，是肯定会找我们求救的，我们则要负责保护扬州治安，铲除刺客
我拉着有扬跑起来，并且把手伸到刀鞘，随时拔出腰刀。我提醒道：“有扬，准备格斗。”
我们快步跑过去。数了下刺客数量。
有八名刺客。
好多啊！
一个带头刺客喊了几声，这一群刺客收到了命令，一起大喝了一声
哈——！
然后分开了行动。
我没有听到这带头的喊什么，不过我听清了大喝，我知道我要面临一场肉搏血战。
三名刺客冲向武士，一名刺客冲向有扬，四名刺客呈现出一个半圆圈，朝着我冲过来，
以我的经验，一个打几个，绝对不能被包围！
我朝着最右面的刺客，举刀冲杀过去。
一刀砍下去，我的刀锋被格挡了。这是我的意料之中。
我用左手插入腰间，拔出第二把刀，一个瞬间之内甩出第二把佩刀，插入对面刺客的肉体，一步到胃。
插入内脏后，可以快速瓦解敌人战斗力。
我没有拔出来，把凶器留在对面的肉体内。
因为这不是结束，我知道后面还有三名刺客正在挥起凶器，正在冲锋插入我后背。
两撮刀锋，被我扫入眼内，我往后退了两步避开。
避开后，我顺势再次绕道，绕道最右边，再把最后一腰刀插入对面刺客心胸。
呲——
插进去了。
刺客的面部搅合在一起，极度痛苦，我顺势夺走了他的刀。
因为旁边的刺客也冲了过来，
珰——珰——珰——
连续劈砍了好几下，让我力气有点接不上，喘息急促，终于把对面的刀打飞了。
再次一刀捅进对面的腹部
呲——
又插进去了。
踏——！
大力的脚步声，有人在我的后面！
我还没拔出凶器，就往左边跳了一步，瞬间感觉后背有一股赤痛。
啊！好痛啊！
背后有一名刺客，而且伤到我了，该死的。我现在没有武器了，只能先拿着插着刀的刺客身体，推过去顶一下。
“呵——！”
.....这是有扬的声音！
有扬跑了过来，和那名我背后的刺客格斗在一起。我赶紧捡起一把刀，举刀对准那刺客后脑勺，挥刀劈下去。
一气呵成。
周围倒着五具尸体，都是我和有扬的战绩。我们大口大口去喘息，来恢复一下自己的状态。
我望向了武士那边，有两名刺客躺在地上，应该是被杀死了。武士和最后一名刺客对峙着。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都在准备好一刀绝杀。
激烈搏斗那么久，剩下的体力，只能够再来一下了。
我调整了一下状态，抬起脚，缓缓地走过去，保证没有脚步声。武士看到我靠近到了，也来配合我，大喝一声，向前发起进攻。
珰——
两把刀格挡在一起。我抬起腰刀，趁着他们僵持之下，向前冲刺捅穿了刺客的心腹，搅动一番后，大力地拔了出来。
这一名最后的刺客，受伤过重，跪倒在地上。
...
十一人，一番肉搏血战。
结束了。
我走到一具尸体旁边，用尸体的衣服擦拭刀上的血渍，这是为了保持刀身的干净和锋利。
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哨笛声，隐约地能听得到一些话，类似“差役”“捕快”的。看来他们是晚到的治安队。大城市的治安队都是这样，只有打完了，才赶到现场来收尸洗地。
我给这几具尸体试探一下，呼吸脉动一点都没有。确认他们死得不能再死了......
“有扬，你去再给他们补刀一下。”我吩咐道。接着擦拭完腰刀，我朝着钱谦益走过去。
我朝着这名文气的中年男子，大喊问道：“钱谦益，你惹了谁啊。是谁想要致你个文人于死地？”
靠近之后，才发现，中年的文士男子的身旁，还站着那一名年轻的武士男子。我看着这情况，估计他们是同伴关系
他们身上带着几处伤口，有点狼狈。
这名中年文士面向我，深深弯腰鞠躬，行了个作揖拱手礼。“鄙人钱谦益，又见到少年英雄你啦。多谢少侠相救。”
他就是钱谦益，也算是见过面了。
我朝着那名陌生男子望去，手持锋利倭刀，一身武士打扮。刚刚就是他拼死保护着钱谦益，才能突出重围。我对这名武士问道：“你是谁啊？”
我感受了一下他的气息。这是一个书生。这是我的第一个感受，尽管他是武士打扮，不过身上的书生气很浓重。但是同时地他身上又带着一股杀气，这是在刚刚的拼杀冲锋中，积累下来的。
这名年轻的武士，只是用双眼盯着我，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这年轻的武士对我，是很警惕啊。
我眼前的这名文气男子，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向我行了个拱手礼。继而说道：“千夫长，抱歉失礼了。他是我的门生。我们从应天城而来，想要避难。可是如今来看，这扬州城内也并不安全啊。”
“哦？”我看着钱谦益，让他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我邀请千夫长，就是想在今晚劝说阁下答应，让我去军营避难。”这中年文士瞪着双眼，直直望向我，出言道：“作为代价，我可以给你一批银子，作为军饷。”说完后，中年文士又行了一个礼节。
......
我听了后，愕然了一刹那。应天城的事情，有扬跟我说过。
马士英，刘孔昭，阮大铖，在朝廷里面组成了马党。提拔亲信，排斥异己。把应天的大量粮饷拿去组建操江军，为了给他们积蓄打手。如今马士英集团已经完全地把持了弘光朝廷。
我朝着钱谦益问道：“这些可恶的朝廷败类，用东林党的名义，迫害政敌！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是的，千夫长。所以我才要去到军营里面。作为代价，我将会给你资助军饷。”他回复道。
“是你所急需的军饷”那名武士接着钱谦益，补充了一句话。
我皱起了眉头。
这事情恐怕，并不简单。如果我收留钱谦益，恐怕会连累幕府，连累史军门......
我的内心，疯狂思考着。
既然钱谦益答应给我钱，那么这是个好机会让我可以扩军。如今战争频繁，必须尽快拉起队伍。
如果这不敢，那不敢，前后萎缩，还怎么拉起队伍！
收了钱谦益！
我决定好了。接下来，算一下敲诈他多少钱好呢。按照我们的计算，即使不买武器，一名新兵需要五两银子。如果买良品的武器，一名新兵要花十两银子以上。
而且，这还没有算下个月的军饷！
我第一批新兵至少几百人....既然他那么我狠狠敲他一笔！敲他个几千两银子....
我故作严肃地道：“那就.....这个数吧！”
我伸出了手，竖起三个手指。我想好了，我要三千两！
“没问题，三万两白银！我们一言为定！”这名文气的男子一脸放松的态势，放声大笑道：“这整整三万两白银的军饷问题，我来给少年英雄你解决了。”
....三万两？白银？
我有点傻了，我只是想要三千啊，这文气男子居然挥手三万.....原来他那么多钱的吗？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看看人低了啊。
吓得我换了个称呼。称呼道：“真的吗？牧斋先生！牧斋先生，果然是心胸开阔，不会吝啬钱财，慷慨地资助幕府标营。”
“先生，要准备立刻给吗？”我有点急切地问道。
“别误会啊，小英雄。三万两毕竟不是小数目，我也不能立刻就给你的。我会拜托这一名门生。他会在这里负责，每个月地给千夫长交割钱财。如果千夫长有重要事务交代，也能让他去做。我这名门生，可是很优秀的。”这名文气的中年男子，微笑着轻轻摆向了身旁的那一名武士。又补充道。“对了，他的名字是...郑大木。”
我望着这个被称为郑大木的男子....
郑大木，长得很年轻，和我差不多高。他的五官端正，胡子几乎没有，手持倭刀尚在滴血，显得略带英气。我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郑大木这个名字，确实是没听说过。我开口，对着这名年轻武士，说道：“见笑了，鄙人见识短浅，不认识大木何方人士。”
转过身向着钱牧斋，我质问道：“敢问一句先生，大木的能力人品，是否可信呢？”
嗯，我知道大木被我质疑会不舒服，不过我不在乎他是否舒服，毕竟这是三万两。我要确认，这个门生是否知道的信赖。
文气的中年男子被我质问后，愣了下看了眼年轻的武士，才对我继续说道：“哈哈，换个说法，你应该认识。这名门生是武夷省那个大海枭，郑飞黄的儿子。飞黄在武夷省掌控海上贸易，已经十余年了。他儿子的能力，不亚于他爹啊。至于人品，余教导他近一年，可以观出品格能信赖。”
我细细想着这牧斋的话，大海枭？能力不亚于他爹......钱牧斋对他的评价那么高，肯定很优秀。
我拱手行礼，略微俯身带着喜色，言道：“如此，则多谢！多谢牧斋先生！以及阁下门生相助！”
有扬的声音在我身侧，响了起来：“先生，你可真是慷慨大量。在捕快来之前，我们就保护先生一下吧。一直到捕快们过来吧。”看来，有扬在检查完尸体后，也走了过来。我看向他，他直了下身体，行礼拱手，自我介绍道：“鄙人焉有扬，乃千夫长袁思焕之下，所属副官。”
.....
就这样，我们保护着这名牧斋先生。不到一刻，扬州城内的捕快就到达了，确保了他们安全。
按照惯例，我们要去扬州府衙门，记录一下口供什么的。我们离开了这小秦淮之地，没有继续逛街了。一直到深夜，我们才结束口供记述。我询问侍从，钱谦益哪里去了，侍从告诉我，他今晚在衙门住了下来。
我们在衙门洗了个澡，再换了套衣服，才返回了扬州校场。
路上，我的内心忍不住在激动.......还在仰天哈哈大笑着。“哈哈哈哈！到有了他们的帮助，三万两饷银啊，那么对于新千人队，肯定就是大有裨益。”
突然间，我走在路上，明明四处无人，脑子里面且敲响了铜锣。
铛——铛——铛
....
紧接着，闪现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声音。
这股声音说的是...
............
...
我是作者。你看不到我，但是有些话，关于钱谦益，本作者要在这里说几句。
钱谦益这个人，在一年后，会在应天投降北方的八旗奴兵。但是在更多年后，也毁家捐出财富，支持义军反攻南京。
一般人，他们会用水太凉，头皮痒来嘲笑钱谦益。可是钱谦益在死前，为了继续支持义军，借贷四方金钱，穷苦潦倒而死。他们会视而不见。
嘲笑一个人很简单，远远轻易过承认一个人。
他们把柳如是说成有气节，可柳如是，死在钱谦益之后。钱谦益潦倒死后，柳如是自杀殉身，跟着钱谦益一起死。
如果柳如是有气节，那么让柳如是去自杀殉身的钱谦益，又怎么可能是汉奸呢？
钱谦益是什么情况下投降的？是无权无力的情况下，他在弘光朝廷，根本没有权力。他的投或者不投降，都改变不了弘光沦陷的局面。
钱谦益在弘光的地位，就和你现在看到的一样，好不到哪里去。他甚至被追杀，要跑到了你的军营来避难。
弘光灭亡后，他是什么情况下抗八旗的？是八旗入主中原，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哪怕是反扑南京失败了，钱谦益也没有放弃支持义军，就算知道希望渺小。
钱谦益无能，这个是真的。
钱谦益无能，没有守住应天，南京沦亡，也阻止不了南明的节节败退，他做的一切努力，都被八旗军狠狠碾碎。
但是，说钱谦益是汉奸，说他有多么祸国，那么就是无端的指责了。
钱谦益是汉奸，和他勾结在一起的南明抗清将帅，有瞿式耜，郑成功，他们又是不是汉奸呢？
所以啊......本作者就是想告诉你啊.....
相信钱谦益
忠于大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