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越来越大,灼热感扑面而来。
清玹看向南溟,对视间交换了神识。
『不如呼雨,这样的灵力也动用不多,天帝也不太会觉察。』
『实在不可,这太冒险,你我都明白违背天规的下场。』
下场,无非是众仙诛罚罢了。南溟摇摇头,清玹定神凝眸,气氛一下子变的凝重。
千狐遇在一边看得干着急,这一天天的,神仙之间交流起来都是这样的吗,都不说话的吗,也感觉不到他们的神识在交流什么,急死了。
小仙瑛儿跑来抱起千狐遇,一遍遍抚摸着她的火红的皮毛,像是要安抚一样。
“我说姐姐,我不害怕啊,求求你不要再撸我了!嘤嘤嘤!”
瑛儿是听不见她的意识的,能听见的只有清玹,清玹回眸看向瑛儿怀里像是安安静静乖乖呆着的小家伙,有点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小妖精啊,真的拿她没有办法,遇到什么事就惯喜欢撒娇胡闹。只是现在,他也不能得空去哄这个小家伙。
南溟道:“这周围有条小溪,我若是引水而来,应该不会动用什么灵力,只是个普通的小施法——移物罢了。”
清玹沉吟片刻,移物之法确实可行,只是他心下也有疑虑,这大火需引多少水才能完全浇灭。
南溟暗暗使力,心中默念移物的小法术,一边联想那条小溪的位置。
院内大火仍在蔓延,外面的官兵呼喝声声,惹得南溟蹙了好看的眉。
众人看着南溟,心里也是一紧,南溟上神掌管人间江河湖海以来,从未有过大过失,能让他蹙眉的事不算小的。
“不好。”南溟大喝一声,原本只是是一个小法术,却见南溟的手心一团蓝烟腾得升起。
这……清玹知道大事不妙,这是南溟只有催动神力之时才会有的景象。只是,这下子一定会被天庭察觉,神力浩大,很难想象会造成什么后果。
可…向来不会有什么过失的南溟,怎么会在自己所掌管的山河间失误?
轰隆,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山石掉落的声音,随后是更多更大的山体崩塌的声响,伴随着,急促的大水漫溢之声,以不可阻遏之势而来。
外面的官兵怕是已经看到了动静,吓得作鸟兽散,东奔西窜,踩踏间还有哀鸿遍野。最要命的是,这水势听起来不像是小溪,而是浩浩汤汤有若大江。
“不可能!怎么回事?!我只不过施了一个小技罢了,怎么会?!”
清玹眸色渐冷,一把抓住南溟,南溟仓皇间看向清玹不明所以,还在懊恼纠结不已。
“不可流连过失,天术不可测,你我都难改天策,现如今只能及时止损,这水声不像是东山的小溪,更像是…”
“西侧的大湖,难道说引渡错了,让大湖溃堤?!”
清玹焦急道,语速都提了一倍:“那你可知那湖的下游是何?!”
集镇!
谁曾堪想只是这一个小小的过失现在却要酿成大祸,现在不是天谴之事,亦不是违背天条之事,而是数百无辜凡间百姓的生身性命难保。
“止水术!”清玹大喝,南溟这才回了心神,脚下蹬力,也不管不顾用不用神力了,两人都腾云而起,直奔西湖而去。
清玹凝结一个元神递向地面渐远的小院内。
一个气波在院内炸开,千狐遇听见清玹的声音荡漾在火海和山石水声的剧烈之中,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道:“东山风和日丽,暂护你们平安,灵草花仙,小遇拜托你了,我只有这么一只小狐狸,太过可人总招人惦记,别无挂念,定护她平安。”
“诺。”瑄儿福了福身,叹了一口气,天谴她只听过却从未见识过,在上万年前,记得是哪位神仙为了什么事遭了天谴,化作尘烟,永世不得轮回。
小天谴…应该尚可应付吧。
~~~~~~~~~~~~~~~~
清玹和南溟浮在半空,由高空俯视的角度看向人间事物的时候,总能生出万般感慨,就如现在。
人间,一片狼藉。
山河无情,止水术只能挽救于万一。
南溟凝神定气,运元神之力于一点,用全身的感官触动四周水汽,云,空气,山河湖泊,无处不在的水之力。
似乎是感受之召唤一般,奔涌的河面水汽氤氲缭绕。
南溟默念:“盾。”
水汽只是蒸腾的一瞬,又重新归于奔涌,冲垮防洪堤,直奔集镇而去。
清玹沉吟不语。而南溟却是极端错愕的神色,仿若抽空了全身,整个人都败下阵来。
止水术,这等只属于南溟上神的上古秘术,南溟上神竟然失去了对它的掌控,这种基础的法术,怎么可能出错,如果是用元神定位河流失误也就罢了,毕竟这是虚的东西,不可能做到完全精准无比,且很多河流相似度也颇高,失误也就罢了。
可是止水术…清玹不愿意再强加什么情绪在南溟身上,可现在造成人间洪涝,这是要遭天谴的大事,天帝那边察觉一定会联合众仙治罪。
天帝虽然不掌管自然力,只是管控诸小仙,表面上与上古神之间的关系也都不亲不疏,可是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中间的牵绊是几代人的。大家都暗里互相较劲,但是在明里大家都和睦安乐。
一旦天帝掌握了可以治罪上神的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天罚……在劫难逃,即使是神也会怕天罚。
该福泽天下的上古神犯错,这不可与平日里小仙犯个错同日而语。
别人罚不得,天罚可罚得。
值得等待止洪之后再议天罚,清玹拳心紧握,南溟的现状实在令他担忧不已。
关于如何止洪他不明白,只得施法求的人间风和日丽。
~~~~~~~~~~~~~~~~~
天庭。
气象监大司命跪在天庭之上,手中呈上的是某地的土地的联合诉状。
字字都暗里映射对两位老神仙爷下凡没做好事的哭诉,骂不得打不得,值得哭哭可怜,以博天帝同情。
天帝在上位坐的端正,也不搭话,甚至打了个哈欠。
慢慢道:“朕当是什么事…人间伤亡实属正常,怎么能责怪二位上古神仙,二位神仙下凡消闲的工夫,怎么就能被这群闲散惯了的土地记上一笔账了?”
大司命老头子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天帝在打马虎眼,自己也不敢乱说话。
“回禀天帝,土地只是上报自己辖区分内之事,至于真实性还待老朽再细究。”
天帝这下认真的些,回了回神,扶着龙椅起身,道一句有劳,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上古神的事好像全然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