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兮此话问的青柳玉十指都在颤抖，他挣扎着苦笑，顿了顿道：“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真相？什么又叫是不是还同我有关系？”
“那好，我问你，为何青柳色你都能救过来，唯独救不过来令夫人？”帝无兮此番言语可谓钻心，问的青柳玉一百万个哑口无言。
青柳玉又顿了顿，但是这次即便再顿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像极死人的颜色。
帝无兮见他不回话，攥着美人儿衣摆的手力度更大了。
“青柳玉，你若是只懂得一味地逃避，那么你所谓的苦全都不过自找。这么多年了，你都要去了，还这么摇摆，你说，你此时还不解开心结，更待何时呢？何时……你又能等到何时呢？你有没有想过，凭你现在的状况，你很有可能已经不会再有下次的机会。”
帝无兮说的可谓推心置腹，怎么决定全靠他自己了。
毕竟，再怎么着，现在看起来伤的更重的是他，遗言，还是要给他时间留的。
“……殿下，我想知道，你是真心倾慕你身旁的这个男人吗？”青柳玉浅淡一笑，忽然问出了此话。
“何出此言？”帝无兮被问的突然很尴尬。
“如果你真心倾慕他，他若是有朝一日死了，化成灰了，永远不在了，你当如何？”青柳玉嘴角鲜血一滴滴的滑落，原本白皙的脖颈此时已全被鲜血晕染。
帝无兮蹩眉，只觉此话很是唐突，扭头看了看美人儿，那美人儿居然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稍作，帝无兮干咳两声遮遮掩掩的回道：“你别管我是不是真心，现在先断气的是你，不是我！需要交代后事的也是你，你还在这八卦！”
“呵呵！殿下，你说话可真是好听，我说啊！那你为何对我的旧事这么上心，是想看我笑话，还是因为其他什么？”青柳玉笑的很讽刺，又像在掩饰什么极为脆弱的东西。
帝无兮低了眸，暂时没理会青柳玉，扭头望向了清清冷冷的美人儿。
“喂！大爷，此事你怎么看？是趁人之危将其杀之，还是听他冷嘲热讽学习之？”
美人儿闻言俯下了身，“你不是喜欢说吗？我给你时间，你还问我干嘛？！”
“你……什么意思？”帝无兮皱眉，五脏六腑的伤生疼。
“哼！你看不出他就是没人说话了，临了了，寂寞了！”焱千璕语气不善，潋滟似湖波般的眸子里隐匿的是十足不爽。
帝无兮静默不语，拽着美人儿衣角使劲爬了起来。
“焱千璕，我明白你何意，我们何必同死人计较。”
“我没有同他计较，我是在同你计较。”焱千璕低眸俯视帝无兮，神色甚是认真。
“那我问你，你在计较我的什么？”
“我计较，你也是同谢衍一般的优柔寡断，多情！滥情！”焱千璕当真一股脑全部说了出，瞬间如同捅了马蜂窝。
帝无兮没同他吵，回头凝望青柳玉，道：“你说，我当真同谢衍一样吗？”
青柳玉与帝无兮对视，平静的道：“不一样。但是……你的确十分优柔寡断，并且……太过善良。”
帝无兮局促了一下，“为何这么说？”
“我若是你，面对我现在这么个情况，在第一时间内就已经永绝后患。”青柳玉说完，早已无力握剑的手终于垂了下来，整个人莫名的颓废。
帝无兮因此言陡然警醒，的确，面对敌人，她的确太过自命清高，出镇关城之前还不是现在这样。
此时的她，可能……真的被七情六欲耽误住了。
帝无兮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同青柳玉说：“青柳玉，多谢你提醒，我记下了，不过……即便你这样说我，我也要给你这么个交代后事的机会，我不希望你这样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湮灭于茫茫河山的洪流中。”
“那你可能答应我一件事，你若是肯答应，我什么都可以同你说。”青柳玉松口了，什么事彼此早就已经心知肚明。
帝无兮笑了，“我知道你想让我答应的事只能只可能事关青柳色，所以，你说吧！”
“我要你赠色色一命！”青柳玉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口，神色孤绝。
“赠？喔……这个字用的好啊！那么请你解释解释，什么叫赠？”帝无兮装糊涂，赠花赠钱等等，何时碰到过赠命的！
青柳玉抬手抚上了心脏，重重喘息几下回道：“所谓赠，关键时刻不杀之，他人要杀，你护之，全都算赠。”
“……那好，我明白了。”帝无兮点点头，态度看起来并不是多么真诚。
青柳玉眉头拧了起，抚着心口道：“帝无兮，我要你的承诺，不是这么随意一说！”
“大爷，我这么一说，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怎么，你是不相信我这么一位一国长公主的话？”帝无兮故意轻挑，柳叶眉弯弯，十分的漂亮。
彼时，天地中的狂风已轻悄悄的平息，灣山却是不变的疮痍，入目，皆是萧瑟。
空气似乎凝固了许久，帝无兮眉眼都已被血迹包围，看起来居然有些悲绝。
青柳玉那残破的手掌，亦无鲜血可溢出，他原本黑亮柔顺的长发，不知不觉中竟染上了霜白。
他……是真的活不成了。
焱千璕的目光挪移向了很远很远的远方，他看的，是苍茫巍峨的雪域。
亦可称，九幽。
良久的沉默下，还是有求于人的人先发声。
“殿下，我记得你不久前问过我为何救得了色色，救不了色色生母。我现在实话告诉你，你所想没错，是我不想救。”
青柳玉无丝毫血色的脸上全部都是认真，说的话更是不带有丝毫玩笑色彩。
帝无兮盘坐在地，长长的黑发被风吹打的四散开来，如同墨色的琴弦，根根入人心脾。
“青柳玉，原因什么的，我不想再问，你就直说吧！”
“……好。色色的母亲我并非厌烦，相反，我攥的太紧，她害怕了，亦或者，她从一开始就畏惧我，所以，我选择放她离开，永远……永远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