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公司开会开会,林敏儿习惯比较好,提前十分钟就到了会议室,其它同事也陆陆续续到了,林敏儿观察到唐小小故意坐到远离琴姐的位置,琴姐可能心里也清楚,但是就如同她自己说的,不和小孩子计较,她很自然的拿出笔记本,本子还有笔。林敏儿在心里哀叹一下,好歹出来工作了,怎么唐小小像个学校里的学生似的,还是刚入学那种。
笑面虎坐在最中间,笑了笑,看她小林敏儿心里就发毛,一般他不笑还好些,一笑必定有事发生,果然笑面虎理性通报了一下本季度公司项目的进展和存在的问题,最后特别拿出一份文件夹:“策划部最近做的计划,我仔仔细细看了半个小时,我不知道你们是高中没毕业呢?还是最近喝酒把大脑麻醉了,这种明显和如今宪法宗旨违背的计划,你们也居然敢提,还敢给我看,我能怎么样?我也很绝望啊,我实行吧,我怕被抓起来,蹲监狱也没啥,只要公司还在正常运转,像这样的计划,竞争方一告一个准,到时候谁来赔钱?啊?策划部你们几个的工资能赔多少?以后你们再拿这种高水平计划过来,我就让你们全部回家去,慢慢策划你们自己的家庭发展。”整个会议室和以往的风格一致,安静到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林敏儿偷偷转了转眼珠子,头都不敢摆动太大的幅度,策划部的几个人一脸疑惑的神色,只有唐小小低着头,红着脸。林敏儿心想,不会是唐小小一人交了一份策划案吧,这胆子真的肥,而且跳过她的上级,以后还怎么混,林敏儿莫名焦躁起来,虽然唐小小最近是很过分,但是以前她不是这样的,风趣可爱,活泼灵敏等词语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只是嘴里,总在她身上的词语可能是这种风格:急躁,不可理喻,无法沟通。林敏儿有点心疼。
下午林敏儿路过唐小小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她没有在。策划部的几个同事正在讨论这个问题。
“我根本不知道这个策划案。”
“好大喜功呗,都没有送来审核,更别提讨论。”
“昨晚她还一个人加班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就那种小丫头平时也不多读点书,这下好了吧,听说曾老大会上压住了没当众说,会后把唐小小骂了一顿。”
“被曾老板单独骂,这待遇可能仅此一人了。”
“……我忽然有点同情她了……”
林敏儿离开策划部办公室,给唐小小发了个微信:“还好吗?”但是直到下班也没有得到回应。
倒是笑面虎给了她一封邮件,弄得她诚惶诚恐:“我看唐小小情绪不对,你关注一下。”林敏儿翻了个白眼:“情绪不对还不是你闹的,干嘛单独骂人家。”转念一想可能不是,笑面虎是把唐小小叫去办公室了,然而可能没有劈头盖脸的开骂呢,说不定是鼓励之类的呢,毕竟唐小小急功近利为自己但也是为公司,唐小小情绪不对已经一段时间了,办公室和她接触的人都感觉到了,笑面虎可能和她没什么接触。所以后知后觉。
林敏儿下班以后没有回家,她来到唐小小的家门口敲门,没人开门,林敏儿打她的手机,也无人接听,她绕到唐小小窗户下,窗户拉得死紧,一丝光都透不出来,整个屋子就像被精心包装过,隔绝了空气和阳光,林敏儿往唐小小微信上发信息:“快开门,要不然我就报警了!”等了五分钟,越等越着急,唐小小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比如想不通,开了煤气……
“呸!”林敏儿自己往地上吐了一口,净想些不吉利的。天渐渐暗下来了,唐小小的家没有亮起灯,林敏儿手机上都按好了110,在即将播出去的一瞬间,她忽然记起自己是谁了,想到自己也能帮唐小小了。
林敏儿把双肩包打开,白羽懒懒地看向她,眼神说了四个字:“肚子饿了。”林敏儿说:“等下给你做吃的,现在帮我一个忙,让我附身到唐小小身上。”白羽转过头舔毛,一副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猫我什么都不懂的单纯表情,林敏儿摸摸它的脑袋:“是我错了,既然身怀绝技,我干嘛要拒绝帮助别人呢,那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淇山以前肯定也说过吧。”提到淇山,白羽总算来了点精神,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又瞪了一眼监控,两个玩牌的保安旁边那台电脑上有一小块景象变成了黑白的雪花,不过他们完全没有注意,白羽从林敏儿怀中跳出来,落地时已经变成了二十多岁和林敏儿同龄的模样,林敏儿抓住时机赞叹:“真帅!惊为天人!多金!太吸引人了,个性好!乐于助人!”白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打住打住,拍再多马屁也没办法,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你没法夺魂去救她。”
“为,为啥?”林敏儿拉着白羽的袖子,眼巴巴地问。
“凡是想要得到淇山帮助的人,必须要自己有这个意愿,要在山神雕像处许愿,淇山才会听到,并且甄选世人的愿望,如果是想要升官发财,或者损人利己的,淇山不会理,只有那种确实需要帮助的,淇山才会出手。”白羽抬头看着唐小小的窗户:“她从没去山神雕像处许过愿,你和她的魂魄没有办法建立起联系。”
林敏儿急得团团转,朝着唐小小的窗户大喊了几声她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拨打了110,对方接线员是个好听的女声:“请问年龄?失联时间?”
“是这样的,女士,成年人失联没有达到24小时,排除明显受到侵害的情况,并且她不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这种报案按照规定我们是不受理的。”林敏儿只好挂了电话,问白羽:“必须要到淇山雕像的面前么?在我本人的面前许愿可以吗?”
她想起来那天吃甜品,唐小小问她:“有没有过想要从高楼跳下的想法。”那肯定是她在求助了,她希望我劝劝她,但是又害怕我觉得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她连求助都这么卑微,真是好心疼她。
白羽为难地皱了一下眉:“勉强算吧,这么不明确的许愿,可能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伤害,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你的灵魂顺利找到她。”
“找不到会怎样呢?”林敏儿问道。
“可能就一直迷路,一直没有办法回来了,你就会成植物人。”
林敏儿握紧了拳头:“我们有几成的把握?”
白羽闭上眼睛想了想:“最多三成。”
“你要想好,要是你找不到唐小小,我就没办法找到你。”
“三成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没时间犹豫了,我方位感很好的,开始吧!”林敏儿的眼里有一团火在烧。
忽然间白羽有一种错觉,他好像看到了淇山的叠影,和眼前的林敏儿重叠在了一起。
白羽张开手,手中有一团绿色的火焰,他没有再犹豫,把这团火按在了林敏儿的额头中间。
林敏儿身体软了下去,还没到地上就变成了一只黑猫,安安静静睡着的样子,而白羽,瞬间化作了林敏儿的模样,小心翼翼抱起了黑猫。
一只乌鸦扑扇着翅膀飞到小区的绿化林中,须臾一个娇俏的少女从树后走出来,瞳孔是很少见的红色:“我们这么难才找到她,这么不靠谱的许愿你也让她去完成,你不怕……”
白羽心里其实也没底,他望着唐小小的窗户:“如果不让她去……我不想她后悔一辈子。”
如果说上一次林敏儿是不认得路,那么这一次叫做没有路,林敏儿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大团24种颜色的橡皮泥揉在一起制造出的空间里面,到处都是五花八门的色彩,并且色彩还在流动,搞得眼花缭乱的,空气中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偶尔是笑声,偶尔是哭泣声,偶尔是呼喊声,四面八方望出去都是一个样子,完全没有东南西北,林敏儿尝试着向前方、后方、左面和右面都有了几步,能很轻易就融入这些色彩,但是色彩也会很轻易就把她包围起来,完全没有路,她被全方位地包裹着。
没有过多的犹豫,林敏儿找准一条暗灰色的色条,沿着它前进。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喊:“唐小小你快想起我啊。”但是没有任何回应,林敏儿像踩在稀泥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尽快前进。
越往前走色彩越诡异,那种透明的轻快的果冻色没了,全是些黏糊糊的红,黑色夹杂着白色碎花,还有些人的扭曲面孔,树的扭曲形态,林敏儿只觉得胃里翻滚,已经干呕了好几次,好在吐啊吐的就习惯了,她头晕目眩精疲力尽但却不敢停下来,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唯一支撑她的想法就是,颜色变化说不定她已经靠近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