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们安排的任务都看仔细了吗?”秦枫问。
“嗯……”叶茂苦着一张脸,手里拿着十多页A4纸:“如果有不懂的问题,我该问谁呢?”
“问我啊。”田郁赶紧接话。
叶茂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
他们两个年龄差不多。水平差不多,其实互相探讨,进步会很快,但不知道为什么叶茂总是不服气,一心要和田郁争个高低,所以两人竞争多,合作比较少,秦枫给叶茂分析过几次,希望他们俩的关系是有合作有竞争,然而两人好像习惯了以前的相处方式,秦枫也没再多说。
“标出来,多想想,实在想不通,等我出关之后来帮你看看。”
“哦……”叶茂显得有点可怜巴巴。
实验室的一角已经成了一个临时的休息区,秦枫很满意。
“走吧,我们去吃饭,今天我请你们,感谢你们帮忙搬家,这也是我的乔迁之喜啊。”
半个小时后,三人之间的情绪妥妥从“依依不舍”变成了“真香”。
夜幕低垂,两个孩子都回家了,秦枫最后检查了一次门窗,小心地打开溶液瓶,物质已被浸染成了浅绿色,秦枫打开电脑,开始提取遗传物质。
她瞪大了眼睛,十分专注地计算,不时往旁边的高倍电子显微镜里面看。
她取出吸管,活动了一下右手关节,深吸一口气,开始提取这最关键的一步。
如果现在有人在她的后面,就会怀疑她是一尊雕像,实验室里没有风,她连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她的呼吸十分慢,十分平稳,胸口的起伏基本都被忽略了,她的右手有一些微不可见的动作,几乎是一瞬间,她缓慢地抽出右手。
失败了,第一次提取,秦枫没有报多大的希望,毕竟徒手提取,难度太大了,人没有办法做到机械那么精准,而目前全世界都没有适合的机械。
秦枫并不着急,她躺在旁边的床上,让呼吸更加平稳,她闭上眼睛,调整身体里的所有细胞到达一个完美的状态。
不一会儿,她开始了下一轮的提取。
失败的次数在增加,秦枫仿佛一个越战越勇的将军,丝毫不见退缩和退缩和气馁,她的眼睛越来越亮,神情也越来越专注,一次比一次更加进入状态,终于在天刚破晓的时候,她成功了。
她躺在椅背上,闭眼调整自己的状态,内心充满了平静和满足。
她还不能歇下来,更重要的事情在后面,她只是成功了第一步,细胞的复制,形态的调控,大量的计算都只能他一人完成,而她已经一个白天一个晚上没有休息了。
秦枫知道这样下去必定不能持久,她将取下来的细胞保存好,强迫自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调整心情。
事实上,也用不着她调整,她基本上头挨着床就睡着了,三个小时之后,手机的铃声响起,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他打开柜子拿出一块巧克力,又坐在了实验器材的前面。
知道忙到了中午。他满意地看着溶液里边一块小小的组织,这是最开始生命的萌芽。模拟子宫模拟了孕妇的体温,羊水是经过了精心的调配,一切都计算到了最精确的情况。很奇怪的是,虽然每个妈妈情况不一样,可是人工培育出的胚胎在感觉上和自然成长的胚胎就是有所区别。
秦枫现在可以稍微的放松一点点,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正好她能赶上食堂吃顿晚饭,她左右动了动脖子,骨头发出了咔咔的声音,毕竟专注很久都没有动了,她决定出去吃顿晚饭,虽然理论上她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但她还是觉得守在这里比较好。
食堂里随便打了些青菜萝卜,她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研究所的人本来不多,所以食堂也是小小的,但如果有人在角落沉思,一般别人也不会来打扰。
可是秦枫刚刚坐下扒拉了两口饭在嘴里,叶茂和田郁就围过来了,顿时她那张小桌子显得非常热闹。
“秦导你瘦了!”叶茂夸张地喊,一边做出心疼的样子捂住胸口。
“不好么,现在主流审美是以苗条为主。”
“哪有那么夸张。”田郁客观的说:“但是气色真的有点差。”
秦枫想,没日没夜的工作气色能好才怪,她快速把这个话题带过:“为人民服务总要付出的嘛,思想境界要高,你们呢,有没有快速适应没有导师的实验生涯?”
“挺适应的。”田郁中肯的回答。
秦枫自然不会因为田郁的干脆直接而失落,反而挺欣赏年轻人的适应力,她鼓励了一句:“继续努力。”
叶茂撅起嘴巴不说话,秦枫拍拍她的肩膀:“别这样,我又不是消失很久,至少每天还要吃午饭晚饭。”
叶茂想到每天还能拦截导师说几句话,又高兴了起来:“秦导,工作要做,身体也要注意。”
秦枫双手捧了一下脸,确实好久没化妆没护肤了,她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现在哪有那个心思去护肤和化妆啊。
照理说这一夜秦枫并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只需要等胚胎慢慢发育长大就行,然而她像是炒股失败的人一样,一会儿就醒一次,老是睡不安稳,干脆醒了就起来看看。每个细节再过一次,她本来也是非常细致的人,这次更是做到了极致,就这样,天又慢慢亮了起来。
秦枫依旧不想吃早饭,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牛奶,插上吸管一边吃一边盯着溶液里的胚胎,她虽然不能直观地看见,却能够感受到细胞的分裂,这让她感觉很安心。
晚上去吃饭的时候碰见叶茂堵在食堂门口,好像在专程等她似的,事实也是,叶茂交给她一套化妆品,秦枫一看,是很贵的牌子,她吃了一惊:“你家挖到矿了?”
叶茂笑:“我家真有矿。”秦枫回忆一下,她对学生的衣食住行不太在意,只要不是穷到影响学业,她一般不会过问,叶茂感觉上就是一普通小女孩,不娇气,穿着也随意。
秦枫想,可不能让小女孩为我省吃俭用的,她推了一下化妆品:“能退吗?别乱花钱。”
叶茂扁扁嘴巴:“不能,买了就是买了,哪有再拿去退的,我是看你黑眼圈好重,肯定是没有睡好,这一款去黑眼圈效果很好的,我今天专门出去买的,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呢!”
秦枫不忍心拒绝,然而她又觉得要教育一下小女孩:“好意我领了,但是这个……”
叶茂还没等她说完:“这个你一定要收下,要不然我学习和研究的时候,我一定会一直想着这个事情,我就会变得心不在焉,什么都想不进去,从此以后毫无建树,只能碌碌无为的老去。”
秦枫噗嗤一下笑了:“真是说不过你,下不为例啊,这个我先收了,你好好努力,年纪轻轻的,思维又活跃,你以后肯定能有大作为。”
叶茂看秦枫接受了,乐得合不拢嘴,她把化妆品盒子拿过来:“我一会儿送到你实验室去。”
秦枫心里一惊,表面不动声色:“我锁了门额,给我我自己带去就行了。”叶茂想了一下,点点头,和秦枫一起走进食堂。
“你吃过了吗?”秦枫问。
“没有呢,我一直在门口等你。”
秦枫心里暖暖的:“以后不要这样,万一今天我不吃午饭怎么办?你一直等下去啊?我生活不规律,你不要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