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学院和老师教导有方,幸运而已。”神座惑没有自得:“乌恩斯教授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您到校外用餐。”
并非谦虚,而是他确实认为如此,他曾在研究所见过真正的天才,那是可以用非人来形容的可怕才能。
相比而言,作为凡人的他并无特殊之处,不过常人稍加努力便能达到的结果,如果说,他真的拥有什么天生才能的话,那便是…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还有太冷静,不像年轻人。”
乌恩斯摇头晃脑的看着神座惑,“你要请我,我不缺信用分,而且学院还在封校,嘿嘿,倒是静教授,如果你请她,她估计会同意。”
听到“静教授”的名字,神座惑脸色微微不自然了起来。
“先不说这个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乌恩斯又倒了一杯超浓巨苦黑咖啡,略带苦涩的香气弥漫在医疗室内。
“在你昏迷的几天里,一直是我和静教授看着你,你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同,发生了什么事吗。”
神座惑略一犹豫,在这所学院中,他最信任的就是乌恩斯教授,思考了一下,感觉没出问题,就缓缓将事件说出:“当天,我刚回到学院…”
神座惑简单的叙述了当日的情景,不过删减了很多,只说是在比尔学员死时感觉到了一些不舒服,然后昏迷中做了一个被阴影追逐的梦,然后就醒来发现躺在医疗室。
听完神座惑的讲述,乌恩斯猛然放下苦咖啡,拿出一个奇怪的小型机器对他扫描了一下,高分子眼镜后的目光带着急切的盯着他。
“浓度数据达标!你感觉自己身体变好了,而且大脑比起之前更加清晰,还…真的看到桌腿影子的变长了?”
神座惑并未告诉他人的具体身体情况,因此乌恩斯也只是认为他的这位学生之前一直患有一种罕见病,身体羸弱而已。
“可能只是错觉。”
“不,不可能,果然,我就说α生物原液为什么注射之后没有立刻明显效果,原来是直接促成了‘觉醒’…”
乌恩斯坚决的否认之后,想到了什么的喃喃自语,声音很低,没有精神的铺展下神座惑只能听清一些。
“教授?”
“嗯,对了,你和别人说过这件事吗…没有?没有最好,在学院给出明确通告之前,隐藏好你的一切,不要暴露出来,否则可能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找到你。”
得到神座惑否定答复的乌恩斯松了口气,随即态度的严肃的说出一大推话来。
“教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座惑神色不变,但心中略微一动,和他之前想的相同,这其中似乎有很深的秘密。
乌恩斯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本来不应该现在告诉你们的,毕竟这是联邦的最高机密,不过,你既然已经完成了仪式,提前一点告知你也并无大碍。”
神座惑轻轻点头,略微屏息,示意准备好聆听这个“最高机密”。
乌恩斯面容一整,神情严谨肃然,如同讲述记录世界运转的科学真理一般的缓缓开口。
“你认为,世界上,存不存在超能力?”
(?)
神座惑愣了一下,额头上似乎冒出一个问号,没有想到权威的老科学家乌恩斯教授原来是一个隐藏很深的非…唯物论者?
“唯心?”
“不是唯心论,也不是魔术师的障眼法,而是真实的,可以扭曲物理规则,飞上天空,喷吐火焰,制造超出导弹规模爆炸的个人能力。”
“……”
神座惑深深的看着乌恩斯,像是看着一个可悲的科学家穷尽一生也无法寻求到真理后,悲痛的投向神万能论的怀抱。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在很严肃的和你讲科学,你仔细思考一下这种‘超人’的可能性。”
乌恩斯看着神座惑那看科学叛徒的可悲眼神,险些气的喷血。
“不可能。”
神座惑都不用思考,直截了当的下结论。
“哦,为什么?”乌恩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像是要考量神座惑的生物学功底。
难道是在正事之前先讲个故事吗。神座惑看着有些玩笑意味的乌恩斯,将他所学的生物知识说了出来。
“细胞具有活性,可以通过锻炼增强强度,但有限度所在。
一些人因为基因的原因,细胞限度天生较大,因此结合后天环境,他们的某方面身体机能可以达到一些常人难以达到的水平,比如旧世纪的奥运冠军。
但细胞终究有一个限度,再如何锻炼,也不可能突破这个限度,就像…”
“就像是人类中有身高两米的高人存在,但是再高也不可能与长颈鹿相比,而人类或许有经过训练的大力士可以拉动卡车,但他怎么也不可能拉动一座大山。”
乌恩斯笑着接过话头。
“是的,这是由基因决定,除非他不是‘人类’,否则物种的限制不可能被突破,数百万年的自然进化不存在这样的完全与种群相异的个体。”
神座惑泰然自若的解释道,数百万年的自然选择和进化中,如果一个个体和一个物种基因差异如此之大,那么他们根本就是两个物种。
“你的知识很扎实。”乌恩斯赞同的道,没有半点自己之前所言是违逆教科书的感觉。
“这是您授课的内容。”神座惑面无表情。
“咳,你说的没错。”乌恩斯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他正在说的言论的确和一个严谨权威的科学家形象不符。
“那么…”
“但…事实就这么出现了。”
只是一句就让神座惑的话语停住。
“科学重视事实和实践,这不仅意味着我们对如同‘上帝创造宇宙’这样无法证伪的问题嗤之以鼻,更意味着,一旦事实出现在眼前,无论和一贯以来的认知相不相符,只要它是现实,那么就去承认它,研究它,理解它,科学不是教条。”
“无论…看上去有多么…荒谬。”
“是的。”
乌恩斯很高兴的看到神座惑逐渐艰难的接受。
“没人知道超能力是怎么来的,就像没人知道生命为何诞生,但自人类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
在我第一次知道有能扭曲物理规则的超能力存在的时候,我的反应远比你激烈,这就相当于我前半生研究和学习的所有知识都被否定,划归为零。
但是当我亲手验证和检测到它之后,我又重新燃起了激情,对于科学家而言,还有什么是比未知更让人心动的呢。”
说道这里的时候,乌恩斯的眼中先是黯然,紧接着又燃起熊熊烈火。
“不止是你我,在发现超能力的那一天起,整个地球联邦的科学史都被改写了,被保密的普通人依然如同旧世纪人般认为现在是科技的天下,实际上,只有了解到背后才知道,人体的奥秘远远没有破解。
现在,你应该解答了一个许多人读过科学史心中都会有的疑惑了吧。”
乌恩斯笑呵呵的重新举起超浓咖啡,尝饮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