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琬璃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林霄收回目光,对着院中站着的北苍青衣颔首致意,然后关上了窗,回头看向自己仍在冥想的师弟。
林冲陷入冥想后,为了方便照顾他,林霄便把自己搬到了林冲的房中,时刻守着他以免出现什么变故,而自己离得远赶不及救他。
冥想时,稍有不慎就会陷入走火入魔,身边有个人守着,安全都有保障。
林霄这位师哥尽职尽责,永远有着操不完的心。他打来热水,沾湿手巾,轻轻给林冲擦干净脸。又出去把水倒掉,在楼下吃完早饭后。之后就一直守在林冲身边打坐。虽是打坐,林霄还是分出一丝精神用来留意林冲的动静,以便有什么动静自己可以立即回神。之后他就陷入轻度冥想中。
期间北苍青衣让小幻上来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事也就不在管。
从早上后,一直到夜晚降临,林霄一直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纹丝不动,一直到晚上小幻前来叫他,他才发觉自己已经打坐这么久了。这一年来自己一直忙于奔波,很少这样静下心来冥想了,才发现自己依然停在原地踏步很久了。林霄不由得反思自己。
“林公子,你怎么了?”小幻站在一边轻声问,怕惊扰了冥想中的林冲。
林霄回神,才发现自己站在门口走神了。他摇摇头,转身关上门,跟随小幻下楼。
去楼下后,林冲见只有自己一人的碗筷,不由得惊讶,询问道:“小幻姑娘,北苍前辈不来用餐么?”
小幻摆好餐食,对林霄笑笑,道:“夫人早些时候已经吃过了。公子没发现现在已经深夜了么。你陷入冥想,对时间也有些慢了。”
林霄反应慢半拍,小幻说了他才惊觉现在已经深夜了。
“原来如此,是我迟钝了。”林霄自嘲道。
“林公子何必自嘲。能进入冥想,是多少练功之人求之不得的事,林公子能进入该高兴才是。”小幻说的是实话。
可林霄摇头,低头吃面。小幻不解,这样了还不高兴吗?要是她有着这样的天赋,自己做梦都能笑醒。天才都这样自谦吗?自己这样的庸人果然理解不了天才的想法。
小幻摇摇头,捂着自己有些受伤的内心,去后院收早上晒起来草药了。
林霄吃完晚饭,把碗刷干净,又把桌子擦干净后,才又回到林冲的房间,坐下来,打坐,和白天一样。
接下来几天,林霄都一直重复着这种生活。直到第五天,他早上下来用餐时,碰到了这几天一直不见踪影的北苍青衣。
北苍青衣还是那一身红衣似火,头发还是用木簪随意簪着。看起来和林霄第一次见她时似乎没什么不同,但是林霄还是注意到一点不同。那种骨子里的慵懒,不见了。
“北苍前辈。”林霄恭敬的对着北苍青衣行礼。
北苍青衣挥挥手,示意林霄坐下。
林霄坐下后,北苍青衣就一直用严肃的眼神打量着他,就是不开口。被人这样打量着,还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林霄不免有些紧张。
北苍青衣看出他的紧张,收回目光,问道:“这几天你一直都在守着你那师弟?”
“是。”林霄道。
“我听小幻说你边冥想便留意自己的师弟?”北苍青衣皱眉问道。
“冲儿正是关键时期,容不得一丝差错吧。而且,这好像是冲儿的第一次冥想。我需要严格把关。”林霄道。
北苍青衣无言把手掌停在林霄额前,用内力探查林霄体内的内力运转。片刻后,北苍青衣收回手,目光严厉。
“我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你这样不求上进的后辈。当然,主要是我留在这里十几年,也减不了几个后辈。”
林霄神色莫名,充满歉意的道:“让前辈担心了。只是师弟他正在关键时期,我不能有一刻懈怠。”
北苍青衣瞥了一眼林冲:“你不必担心你的师弟。他最多也就再过七八天而已。这几天我和小幻替你守着他,你就专心去闭关。不必挂念。”
林霄有些迟疑,道:“这,会不会有些不方便。冲儿毕竟是个男子。”
北苍青衣挥挥手:“我和小幻当然不会亲自照料,只是日常过来看看。况且这园中,不还有一个柟叔在吗。”见林霄还有些迟疑,北苍青衣就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轻笑一声:“放心吧。你既然是小琓儿带进来的,我们肯定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况且我和你师父是旧识,怎么都会护你们周全。”
林霄有些愧疚行礼:“前辈见谅。”
北苍青衣挥挥手,淡淡的道:“何来见谅一说。突然来到一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多些防备总是好的。行了,你准备一下,今晚便准备闭关吧。我等会儿让柟叔过来守着。放心,直到你闭关结束,我们不会过去打扰的。”
“那就有劳前辈,小幻姑娘和柟叔的照料了。晚辈在此谢过。”林霄深深行了一礼。
北苍青衣轻轻颔首,起身向门外走去。
“希望我在过来,你已经开始闭关了。”
慕琬璃日夜兼程,足足花了十一天才赶到离山山脚下的城池前,再到山上所在的慕离府,已经是临近傍晚了。
慕琬璃风尘仆仆,一身疲惫的踏进慕离府的主事殿时,大殿内除了轮值的弟子,她三姐的影子都没见。
慕琬璃抹了把脸,压下心中无限脏话,伸手招来一名弟子,问道:“三家主人呢?”
弟子恭敬道:“三家主酉(you)时过来看过,见四家主您还未到,就先回无忧院了。”
“没说什么吗?”
弟子摇头。
慕琬璃挥手让弟子退下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看来事情并不急。”慕琬璃心想,不然就在这儿等我了。收拾过再去吧。
慕琬璃转身像殿外走去,回到自己的星辰园,梳洗一番,用了点餐后,才慢悠悠的向旁边的无忧院走去。
“见过四家主。”慕琬璃一进院子,就有一名身穿内门弟子服饰,胸口绣有象征亲传弟子云纹服饰的弟子走上前,对着自己行礼。慕琬璃仔细看了一下眼前这十六七的少年,才认出这是自家三姐的亲传弟子之一:蓝华。
“哦。蓝华啊。两年不见,变化不少呢。”慕琬璃和蔼道。
“四家主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动人。”蓝华笑着道。
“啧,还是你会说话。不像郑讯,整日木这一张脸,逗他也不多说一句。”慕琬璃笑着道。
蓝华微笑不语,四家主好调戏人的性子他一向清楚,于是岔开话题道:“三家主在等四家主。四家主不去吗?”
“哦。不急。反正我都到这儿了。她要是急,待我回来就该在主事殿等着我了。”慕琬璃不在意的挥挥手。四处瞅了一圈,问道:“郑讯那小子人呢?该不会躲着我吧?这孩子。”
蓝华解释道:“三家主刚刚派师兄去了葑卿里。”
“哦?”慕琬璃目光瞥向屋内,哪还不知道她护犊子的三姐的意思。于是挥手示意蓝华退下。“行了。我知道了。你也下去吧。”
“弟子告退。”蓝华退下。
慕琬璃才不急不忙的向主屋迈进。
屋内,一名女子倚靠坐在贵妃椅上,身上穿着一身简单的蓝色渐变裙装,外面披着一件披风。头上簪着两支支上好的帝王绿玉石制成的玉簪,其余头发散在身后如同缎子一般光滑柔顺。女子面色稍冷,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册在看。看的认真。
慕琬璃走过去,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到嘴边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充满鼻尖。她有些嫌弃的皱眉。
“怎么是药茶?你受伤了?”她问道。
贵妃椅上的女子翻了一下书页,眼皮也不抬道:“不是。这是专门给你沏的茶。缓解疲劳的。我新想出的药方。”
“是吗?”慕琬璃一口饮下,回味一下,认可的点头:“还不错。挺香的。”
女子扭头看了慕琬璃一眼,见她一口喝完,抬抬嘴角,温柔道:“那是当然。我在里面特意给你加了百灵草。当然香了。”
“噗……”慕琬璃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她死劲儿的咳嗽。狼狈的问:“你说什么?百灵草?慕无忧我才刚回来你就这么对我?”
慕无忧勾唇微笑:“给你个教训。免得你总调戏我门下弟子。”
“你……咳咳。”慕琬璃咳完了,想想自己已经喝下去的茶水,生无可恋的闭上眼。“你够狠。”
“过奖。”慕无忧挑眉,理所当然的接下这句赞赏。
慕琬璃叫来侍女给自己端来清茶漱口。完了看向慕无忧。
“这三个弟子你宝贝的跟亲儿子似的。调戏一下都不行。”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慕无忧淡淡道。
“行行行。你弟子金贵。”慕琬璃把那药茶推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说吧。匆匆叫我回来干嘛?”
慕无忧放下书册,从贵妃椅上下来,对慕琬璃道:“跟我进来。”
慕琬璃起身,跟着慕无忧走进内室。
慕无忧背对着慕琬璃解开衣带,退下上半身衣服,示意慕琬璃看她的后背。
慕琬璃看去,脸色瞬间难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冷声问:
“怎么回事?”
原本平滑白皙的美背上,一条十几公分的刀疤横在上面,看上去触目惊心。破坏了原本的美感。刀疤周边的皮肤都泛着不自然的紫黑色,甚至伤口都未能愈合。明显是含有剧毒的表现。
慕无忧本身就是大夫,家里还有一位神医,连他们两个都解决不了的毒,可见有多厉害。
这么重的伤,常人根本难以忍受,而中伤本人慕无忧却一点有事的样子都没有。神色如常的解释,仿若受伤的不是她本人一样。
“两个月前被人追杀,一时不察,被人砍了一下。后来跑到了一处竹林,被人救了。那人说他不懂毒。暂时用了一种草药压制了下来。回来让凉笙看了,他也没见过。目前还在研制解药。这马上就要压制不住了,我才急招你回来。想让你用蛊虫帮我压制。”
“你该早叫回来的。怎么还拖了这么久。”慕琬璃责备道。
慕无忧不在意道:“没事。暂且能压制。你给我用蛊吧。”
“你这毒都有什么症状?”慕琬璃观察着慕无忧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