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珍珠的风寒好了之后已经到了四月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独孤靖瑶的一双儿女。
华阳的脸还有些婴儿肥,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盯着沈珍珠,面上写满了好奇,而韩王李迥因为比妹妹大了许多,母亲的死让他更加有责任感,见到沈珍珠之后,那双与李豫相似的眸子戒备地看着沈珍珠,眼中尽是防范之意。
沈珍珠见状也并不生气,对李迥来说,在这宫中没有了母后,父王又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他们无依无靠,不自我保护早晚死于非命。
她望着两个孩子柔和地笑道:“你们就是靖瑶妹妹的孩子吧?”再多的芥蒂,在独孤靖瑶死去的那一刻都已经化作灰烬。
李迥来不及阻拦,华阳已经奶声奶气地开口了:“是。”
李迥瞪了一眼华阳,华阳委屈地低下了头,娘对她可严厉了,自打她懂事起就没见娘笑过,去年她听宫人们说来了一位皇后娘娘,她十分好奇就去问了娘,结果娘“叹息”:“皇后娘娘啊,和娘一样,从你父王只是广平王时就嫁给他了,只是这皇后娘娘入府得早,娘入府时没少欺负娘。”独孤靖瑶说完看着华阳的脸色,见她有些信了就接着道:“所以啊华阳,娘对你严厉是为了你以后可以嫁一户好人家,不要和娘一样被人欺负都不敢说回去。”
当时的华阳听完可难过了,发誓要好好读书,将来不让娘吃苦。
可是刚才她看到皇后娘娘笑得那么温柔,完全不像是娘描述的那样,便情不自禁回了她的话。
沈珍珠笑了笑:“怎么?你们很怕我么?”
闻言李迥愤怒地开口:“不,我不怕你,因为我讨厌你!”
沈珍珠对孩子的坦诚措不及防,愣住了。
李迥又接着说了:“我问过宫人了,当时在场的只有父王,柔妃和你,父王是断断不会害娘的,而柔妃娘娘和娘是好朋友,更是不会害娘,那便只有你了!而且大家都说你和娘素来不和,除了你还会有谁?”
沈珍珠失笑,孩子还小自然只相信表面,他又怎会知道张可容其实是拿他娘亲当“诱饵”了呢?
“你的分析固然有道理,但在这宫中,许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李迥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不禁问道:“难道你的意思是,柔妃有可能是杀害我娘的凶手?”
沈珍珠蹲下:“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事情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罢?既然如此,这些事情还是去问问你父王,或许他会告诉你答案。”
李迥喃喃:“不,父王忙于前朝政事,若是我以后宫之事去烦父王,父王定会生气的。”
沈珍珠见李迥不过八九岁就如此懂事,心疼道:“你父王只会认为你是想知道娘亲的死因,只会更加心疼你,不会骂你的。”
李迥仿佛没听到她说什么,拉着华阳走了。
沈珍珠无奈,张可容真是个狠心肠的,鱼死网破,害的两个孩子从小就得陷在后宫的水深火热之中。这个年纪,本该是躲在娘亲的怀里撒娇的年纪罢。
修竹端了一杯热茶进来,见沈珍珠一手托腮,一直看着窗外,劝道:“娘娘,韩王殿下和华阳公主迟早会明白您的苦心的,他们迟早会明白害死他们娘亲的是张可容的。”
沈珍珠回过神,点了点头:“是啊,不过他们也着实可怜,没了娘亲,怕是心里难受着呢,这种感受,本宫知道。”她突然想起当初得知沈家被灭门时她的感受,茫然、无措、不信。当时只觉得天崩地裂。后来得知安儿还活着,但是失踪了,她便振作起来,发誓一定要找到安儿,找到是谁灭门沈家。
修竹见沈珍珠又想起了什么,也不问,默默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