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汾城酒月的的禾稻香或许是这间屋子从存在便开始算起,最热闹的一个月了。
虽说汾城在这个时间总会被愉快和欢乐包裹,把一切的冷清和烦恼抛之脑后,但是这间屋子以及这个屋子里的人总会被人忽视和遗忘,这并不意味着人们开始选择忘记一些无关痛痒的人和事,更大的可能性是这间屋子和屋子里的人一直在选择隐藏,隐藏自己以及他们所知晓的事。
或许这些事说出来根本不可能有人相信,但是他们依旧选择隐藏。
今天的禾稻香却显得热闹非凡,或许是因为阖家团圆的缘故。虽然属于这里的人并不算很多,今天来到这里的人也仅仅只有三位,但是算上死去和正在死去的人,今天来到这里并且属于这里的这三个半人已经足以称得上是全家。
所以无论是李丛云、吴铭还是林暮都显得十分幸福。林暮和吴铭熟练的把整个屋子收拾干净,林暮拿着吴铭给的银两,出门前去采购今天中午和晚上的酒食。吴铭坐在桌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桌子上的坑洼。李丛云默默走到楼上,把一坛尘封许多年的酒抱下,小心翼翼的放到被擦的干干净净的桌上。
“掌柜的,要不要叫古将军一起,毕竟他也是……”吴铭看着被灰尘包裹的酒坛,对李丛云小声说到。
“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这场酒只对你们。”李丛云突然愣住,犹豫许久。
“小子,出去那么久,在老眉毛那里到底学了什么回来?”
“掌柜的,你把我送到谷主那里的时候不就跟我说,叫我在那里除了那几式之外不要学其他任何东西吗?”吴铭习惯的摸了摸少了一只的耳的左耳。
“嗯!你小子就是太老实,太直,还倔。说吧,老眉毛叫你带什么话给我?”李丛云看了看这个不争气的弟子,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子。
“嘿嘿!谷主也跟我说做人不要太老实。奥!掌柜的,谷主叫我跟你说一声:花开了。然后其他什么也没跟我说,怕我漏了这一句。”吴铭挠了挠头,突然意识到什么。
噔,噔,噔,噔……噔!
李丛云的手指不再敲动,刚刚一直搭在桌角的右手慢慢移到脸颊,不停的抚摸着许久没有修剪的杂乱的胡须。
街上很吵,不知为什么吴铭突然感觉街上很吵。
日上三竿,街上终于开始热闹起来了。昨夜的大雨给不少人家带来了久违的美梦,以至于平常清晨就已经吃完早饭准备下地干活或者悄悄去墨山的人们快到巳时(快到九点)才刚刚起床。
街边临时的商铺们都卯足了劲在街边吆喝。别看这酒月有整整一个月份,但是人们在这个月份真正用来购物和潇洒的,也就是月初这几天。到了后来,酒王和墨草酒就足以吸引绝大部分人的关注和目光。
所以走在这样一个街上,林暮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童东看西瞧。虽然这段路林暮这一年来走了不知多少遍,但是春节的街道和平常的街道那肯定是两种情况。
林暮死死拽住手中的银两和酒食,丝毫不敢有半分分神。虽然街上热闹和新奇的场景让他忍不住东看西瞧、、虽然汾城的治安一直很好,从来没有出现过当街抢劫的事情、虽然他手上的酒食并不算多,银两虽然不少但是也没有到达能够让人产生抢劫的念头。当然如果你真的想要抢劫也得估量估量自己和在街上不停走动的士卒的差距。
但是林暮依旧不敢有半分的分神,其实这也不能说是一种小心谨慎,也不算是一种习惯。更为贴切来说:
穷怕了!
所以直到走到了禾稻香敞开的门口,他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看着屋内沉重的氛围,林暮大喊一声我回来了,然后便径直走到桌前,把买回来的酒食一份一份在桌子上摆好,然后把在手心里捂热而且沾满手心汗水的碎银“隆重的”放在吴铭手中。
“我去叫古矮子一起来吃饭,吴铭,你跟林暮说一下你在外面的事情,还有介绍一下陌上。记住,讲你在外面的故事还有介绍陌上。”李丛云站起身,看着吴铭很严肃的说完,便转身走出了禾稻香。
然后留下林暮和吴铭两个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吴铭首先打破了氛围“林师弟,你是想听我在外面的故事还是听我介绍陌上?”
“那先麻烦师兄介绍一下陌上吧。”
咳咳!
吴铭清了清嗓子,看着林暮严肃说道“听着!我只说一遍。陌上是师傅独家的法门,全名为陌上人如玉,就是师父给你的那块布上所记的。陌上虽然只是一式法门,但它却是诸多强者所梦寐以求的东西,甚至当朝国师莫荼都神往不已。因为这个法门……”
吴铭突然闭眼不语。弄的林暮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所以林暮只能在一旁安静的一直看着吴铭,看着吴铭整个人身上渐渐亮起又渐渐散去的光辉。
很漂亮,很纯净,但是却又感觉很危险。
突然,吴铭双目猛睁,眼中精光四射,身上似有千道若隐若无的流光在转动,随后却有一丝暴虐之意扑面而来,让林暮后退几步才能稳住身形。
“师弟,看好了!”吴铭朝林暮喊到。
吴铭从一直放在身边的包裹内抽出两根短棍,棍的末端一大一小,似乎有螺旋状的转口。两棍一合,或许是因为用转口转住,两根短棍竟变成一根长近三米的长棍,
吴铭手握长棍,身形摆动,棍影身影不停的转动,打翻桌椅无数,但吴铭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继续让棍影打翻桌椅。突然吴铭手中长棍急停,向前刺出在偌大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圆形的窟窿。
然后吴铭把手中的长棍丢在一旁,右手食指和中指两指按眉心不停的揉动。片刻之后,吴铭把长棍分解成两根长棍重新塞入包内。
“师弟,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那师弟看明白了吗?”
“没有。”
吴铭和林暮很认真的一问一答。
“那你听仔细了,陌上就是把自己所有的潜能在一个点爆发出来,而且在那一刻。我们对身体,力度和外界气的掌控力能达到一个恐怖的程度。看到那个洞没有,若是平常戳出那个洞也并非难事,但是绝对做不到把表面做的如此光滑。”
林暮凑到那个洞前仔细观看,果真如吴铭所说,裂口光滑没有一丝裂缝。
“很厉害,但是?这个有什么用?”林暮看完后对着吴铭很认真的问到。
“这个世界总有那么几个你怎么都破不了的防御,比如说山海阵,滏阳。如果你会陌上便有一丝破穿它的可能性。”吴铭想了想同样很认真的回答。
“但是学习陌上却对人有极大的要求,首先你得要有一个极为强壮的身体,然后便是你要尽可能的加强对天地间气的掌握,甚至能够凝练出属于自己纹。”
吴铭右手向上一翻,一个青色的图案渐渐出现在手心。
图案为整体为青色圆体,外围有细密精致的花纹点缀,中间一头青色猿猴持棍往天,但猿猴背后却有一只兔子隐约显现。显出潇洒之意。
“这便是我的纹:风猿。”吴铭收起纹,脸色有些苍白,看来刚刚那几下对他来说消耗有些庞大。
“嗯!有几个问题。”林暮看完吴铭的“表演”,对吴铭问到
“没关系,尽管说”
“第一,我并不想和别人打打杀杀,只想安稳的过日子,所以我总不需要用陌上来打出一个完美的土坑。第二,就算我要杀人也没有必要和别人面对面交锋,对方总有不穿铠甲,防守疏忽的时候。第三,你说的这个功法我好像会。”
听完林暮的答案,吴铭也没有觉得以外,毕竟他四师伯当年也没有接受陌上,但是他却对林暮的最后一句话很感兴趣。
“你可知道我们修行者为什么可以修行?”吴铭沉默半天,问出来这样一个问题。
“因为我们修行者可以感受到气的存在。”
“那我们为什么可以感受到气的存在并且能够吸收气和与外界的气产生共鸣,而天底下大多数人都没能感受到气的存在?”
“因为我们修行者在体内都有一样东西叫做气海,也叫净灵湖。”
“没错,体内是否有气海决定了我们能否感受到气,而净灵湖则决定我们能够在体内收纳多少气。”吴铭顿了一顿。
“这只是外界的说法,记住了,其实一个普通人是否能为修行者只需要看一个问题……”
林暮在心中慢慢诉说:你是否能够真心感悟这个世界。
“你能否真正看到这个世界。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普通人在经历一次巨变之后突然有了修行的资质,而一些修行者在人生路上渐渐变成一个普通人。气海和净灵湖每个人都有,只不过有些人刚出生就有可能感受的到,而有些人一辈子也感受不到。”
“这个我知道,但是跟陌上有什么关系?”
“陌上好比一根基座,把天下的气锤的凝练,让自己能够更加清楚的看到这个世界,更好运用体内和外界的气。这下你明白陌上为什么那么珍贵了吧。”
林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指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李丛云和古矮子说:“师兄,掌柜的和古矮子来了。”
禾稻香的大门前,李丛云和古矮子一前一后出现,这并不代表一种谦卑、尊敬或者惧怕。
这仅仅是一种习惯,一种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养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