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檀允是被一阵甜香味儿刺激醒的。
她缓缓张开眼，眼前是一张纯白的圆形单腿西餐桌，桌上铺着方形的镂花的桌布，四角耷拉下来，桌下有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不明物体，桌上摆着……
芒果蛋糕芒果班戟芒果千层芒果西米露芒果雪媚娘芒果冰激凌，透明的玻璃盘里放着芒果切花，旁边还摆着一杯芒果汁。
人间仙境！
程檀允“嘶”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歪头继续睡。
果然活在梦里。
幺零零八六被无视了个彻底，从桌下窜出来，一爪子拍到她脸上。爪子不尖，挠人的时候酥酥痒痒的，并不疼。
但也足以让她认识到这不是梦。
［宿主宿主，你已经死掉了哦！成功脱离了俗世的纷扰，有木有感觉好开心！］
程檀允眨了下眼，看了一眼不远处毛茸茸的一团白色不明生物，面无表情：“……”
神经病吧。
她移开视线，直勾勾盯着那一桌子吃的。
［……］本系统辣么可爱辣么萌，还没有一桌吃的有吸引力吗？
［有木有嘛有木有嘛。］
幺零零八六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自家宿主的回答，不免感到微微尴尬，发现事情并没有如自己预想般的那样发展。
这个要慌的。
难道她不应该疯狂点头告诉它有有有，然后它带着宿主穿越三千世界，称霸宇宙……不是，完成任务，继而走上人生巅峰吗？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它抖了抖耳尖，习惯性地啃了一下自己的爪子……啃了一嘴毛。
既然宿主不给它台阶，它就只能自己找台阶下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很开心！］
程檀允继续沉默:“……”
沙雕东西哪里看出来朕开心了？
幺零零八六继续自说自话。
［咳嗯，那现在进入正题了哦。］它清了清嗓子，眯起圆溜溜的眼睛，［宿主，你想不想重生？］
它声音中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漆黑的眼底染上浅淡的红，眸中有光芒流转，让人目眩神迷。
［你死的那么冤屈，就不想报仇吗？］
程檀允眉头一皱，下意识回答：“不想。”
她愣了片刻，抬起手摸摸头，咬了下唇瓣，试探着开口：“那个，我是怎么死的来着？”
［……］这宿主靠不靠谱啊。［你是……］
“啊，我想起来了。”
［那你……］
“我死的也不冤屈啊，我是自杀的。”
［不是，你死之前那么多人骂你昏庸无道……］
“没骂错呀，确实呀。”
女孩启唇回答，唇瓣殷红似血，一双清透的眼却直直望向一旁的餐桌。
永安十七年，摄政王薨，次年，少帝自焚于九州楼。
鸦色的睫羽轻轻垂下，扇形阴影掩去她眼底光辉，她看向虚无，似是在回想些什么。
［……宿主你只需要回答“想”或者“不想”就好了。］
程檀允回答的非常干脆利落：“不想。”
［……］为什么它的摄魂术对她没有用！？
难道她不应该回答“想”吗？
过分！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宿主我可以再给你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
“不想。”清透的嗓音泛冷。
幺零零八六觉得已经无法和这个人沟通了，所以它选择……嗯，无视她的回答。
［我就知道宿主一定想的！那我说一下规则，宿主只需要到各个位面拉取男配的好感度，达到一百即视为任务成功，好感度达到一定数值你就可以重生了哦！］
程檀允已经不耐烦了：“我不……”不想！
［不什么？不需要准备了对嘛？我就知道我家宿主是最胖……哦不，最棒的！好的现在开始传送，宿主闭眼哦～］
程檀允眼前一黑。
操。
一片漆黑。
天旋地转过后，四周恢复光明。程檀允捂着胸口弯下腰，秀气的柳叶眉皱紧，贝齿死死抵在下唇上，直咬的唇色惨白，血腥味弥漫开。
她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能够吐出玛丽苏彩虹。
强买强卖的辣鸡统子，可以投诉吗？
缓了半天，程檀允坐直，环顾四周。
古色古香的窗棂床幔，油灯上灯花闪烁跳跃，清雅的幽香弥漫。身下是柔软的质感，摸上去像是丝绸。
脑海中却突然响起幺零零八六的声音。
［宿主，你已经到达第一个位面了哦！］
程檀允：“……”呵。
［宿主要接收记忆开始任务嘛？］
“朕……我拒绝，”她一字一顿，忽然笑了，“我没空陪你玩儿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再烦我信不信我自杀给你看？”
反正她应是已死之人，再死一次，又能如何。
［宿主如果选择现在自杀的话会被抹杀的哦！顺带提一句，如果被抹杀，可是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哦。］
程檀允冷漠脸：“切。”惹不起惹不起。
［宿主，别慌，问题不大，不就是抹杀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要坚持自我啊。］
“坚持你??。”
她面上不屑，实际上内心慌的一批，终究选择从心。
嘴上说不要，但是身体很诚实怎么办。
而在那个房间，一个身形悄然浮现。
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复杂古装，紫衣墨发，长身如玉，青丝遮住眼尾的情绪，他定定看着面前悬浮的水镜，程檀允赫然在那镜中。
男子修长的手指拂上水镜。
程檀允。
阿允。
这辈子……
下辈子……
永生永世。
你都，别想逃。
他唇角牵起，笑意昳丽，仿若天际飞光。
在那个位置，有一扇天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天空。
飞鸟掠过，白云苍狗，日月交替。
很美。
一如她清润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