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如您所料，墨池不在，禁地也没有被闯入的痕迹。”骆珉依旧温顺的半低着头。
“真是可惜了。”仲堃仪嘴角轻蔑，似笑非笑。
骆珉微微抬头，从这个角度抬眼望去，可以很好看见这个人清秀的模样，眉眼分明，面部轮廓勾勒极好。
若是忽略那一脸戾气与双眼散发出来的狠厉，那绝对称得上是一张无瑕的侧脸。
那脸上冰山般的冷峻虽称不上完美，却又很好的将人一身冷血傲骨诠释的淋漓尽致。
骆珉半低着头这样想着。
其实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看着这个人的，无论过去多久，这个人都依然生的极美。
自己本是人，在世间却受尽白眼与欺凌。若不是这个人出现，也许自己早已死在那个冰冷的巷尾。
不管当初仲堃仪救他是出于何种原因，无意或是带着目的，都不重要。
他发过誓，若是有人肯救他，肯接纳他，他愿意为那个人付出一切，甚至灵魂。
仲堃仪便是这个人。
纵使后来坠魔，也是自己的选择，且他从不后悔。
“骆珉，你留在这，本尊要你不惜一切保护孟章的安危，直到本尊回来。”这个人对着自己永远都是这样的表情，就像空气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一如当初救自己时一样，没有怜悯，没有同情，也没有欺凌瞧不起。
淡如空气，却让自己莫名舒适。
“是。”依旧是顺从的一句。
关于仲堃仪的事，自己从不过问。他说自己便听、便做，他不说，自己便不问，安心做好自己。
话不多，速度快，做事绝。骆珉的确是个很好用的下属。
重要的是，他不会背叛，仲堃仪也很信任他，几乎去哪都会随身带着。
“也保护好自己。”仲堃仪忍不住补了一句，他很少这样关心过除孟章以外的任何东西。
也说不上是关心，只是提醒罢了，不带任何感情。
可这句话似乎却有各外的魔力，骆珉微微勾了勾嘴角，抬起头来直视回应仲堃仪：“就算魄散，属下也会守他一丝不少，恭迎尊上归来。”
尊上，这个称呼似乎许久不曾用过了，上一次这样叫仲堃仪是在堕魔之前。
他问他是否甘心，永不后悔。
那时的决心和现在是一样的。
一诺既承，万死不辞！
话音刚落瞬间，两道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
巍峨高山连绵不绝，绿水清涧缠绕不止。
一道黑影如风穿过一路清香芳林，带起了树叶飒飒作响。
穿过水帘，一路到达玉虚山山底深处，仲堃仪才停了下来。
“你终于来了。”
沧桑却又带着十足中气，还夹杂着一丝兴奋。
说话者没有具体形态，而是不断闪耀的一团黑红色的魔气，上下跳跃却似乎又受什么限制而不得离开半尺之远。
“是啊，来了。”仲堃仪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汇聚魔气，“本想饶你一命，谁知你偏偏不懂安生。”
“果然不一样了，都敢这样对本尊说话了，果然是本尊看中的。”
“你对艮墨池做了什么！”仲堃仪眼神透着冷光，一掌带着劲风使向正跳跃厉害的一团。
“呃……”一掌而已，就算打中也伤不了什么，况且本身就没有任何实体，不过是一团魔气罢了。
“比起蝼蚁，本尊劝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心尖上那虚伪的神吧，哈哈哈哈！”
那团魔气不怒反笑，甚至笑的猖獗。
“你踩到了挑战本尊底线，那就别怪本尊不念当年之情。”仲堃仪双手在胸前不停交叠变换，双手之间逐渐运出一个黑气的球，越来越大。
“你当年背叛本尊，本尊也要教你尝尝什么叫噬心，什么叫消失，否则，又怎对得起你救我之举。”
“仲堃仪，你我皆生而为魔，你和本尊才是一体的。你的冷血，你的残忍，你的狠毒，本尊知道，也只有本尊才能全盘接受。过来吧，本尊原谅你之前一切所作所为，来吧，孩子，本尊才是你的依靠，只有本尊才能带你一统六界，只有本尊才能至高无上的荣耀！”
声音几乎带着魔性，声情并茂，如同一位长着谆谆教导。仲堃仪手心的以气而成的魔珠有些闪烁。
“那么虚伪的神，你以为他们真的平常待你。你都知道，他们只是惧怕，他们恨你，甚至想要杀你。只有本尊不会，因为我们才是一样的。还有那你不惜背叛一切去帮助的神，他对你可有半分柔情或者尊重。你只是他养的玩物罢了，他从未将你放在心上，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为何不愿意承认呢。来吧，放了本尊，待我们统一六界，什么神，什么青龙，还不手到擒来，你想要什么都有……”
“住嘴！不是！本尊和你不一样，不是，孟章不是！本尊也不需要平等对待，本尊不需要！”仲堃仪有点乱了，那魔球还未凝成最好便打了出去。
怎么忘了，这货最擅长的不就是蛊惑人心吗？
自从将他封印禁锢在此，千年来，仲堃仪一次也不曾踏足此地，这不是寻常魔，他能一眼洞悉内心最深的恐惧与渴求。
“本尊早已不是当年，你这些伎俩对本尊无用。”
下意识，仲堃仪冷静下来，其实他真的不需要平等对待，他只要孟章安好，哪怕他心里真的没有自己。
可不会的，那信任足以说明一切。
“哎，果真是长大了呢。哈哈，可惜你的魔力对本尊同样无效啊。仲堃仪，我们才是一样的，魔气而生，哪怕仅存一丝魔气，我们都轻易死不了。哈哈，要杀本尊，除非你吃了本尊压制过本尊，散尽一身魔气，啊哈哈哈。与本尊同归于尽，你舍得吗？哈哈哈！”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当年自己才会将他这未散尽的魔气收集。仲堃仪不会净化魔气，否则也不会将他禁锢于此，还派艮墨池隔三差五前来。
“有何不舍，别说一个本尊，只要他能安好，杀尽世间神魔妖兽又有何妨！”
仲堃仪长袍一挥，一个瞬移时指尖轻捻，靠近那一刹那变已将那团魔气吸入腹中。
“啊……啊！”
仲堃仪周围黑色魔气显得更甚，团团将其围绕的密不透风，他脖颈上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一直向上延伸，快要占据了半张脸。
“你也不想三界无你吧，就别挣扎了，你抑制不住的，接受本尊吧。”
此刻仲堃仪一句话也不想说，他要集中所有精力去压制，这魔物哪怕只剩星点魔气，都不可大意。
当年四大神君联手天庭还差点让他攻破天界，若非自己背后倒戈，只怕神君折损的远不止一个青龙。
他知道这个很早以前就该做的选择很冒险，可如今他真的无法再拖下去了。
若是弄不好，自己兴许会被反噬，徒给别人提供一具形体。可若是成功了，那么那些受蛊惑的妖魔便能恢复意识。
天劫在即，他不许有任何散丝，他只能赌。
若是赌赢了，他的魔气若是能化为己用，那也势必功力大增。可若真是输了，那带着他散于六界又有何妨呢。
可，他一定不会输，有个人，不，有位神还在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