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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鸟鼠山演说公法宜城县大闹学堂

话说喜保领了那拉氏的旨意,向九门提督衙门点了二百名兵丁,在西河原联升栈拿获一个人,一直送交刑部。那时刑部六个堂倌以及司员,不知为着什么事情,慌忙接了懿旨,懿旨上写道:“逆犯审血诚,前在湖北谋逆,事败之后,访闻潜逃来京。着喜保拿交刑部,严刑拷讯。钦此!”堂倌领旨之后,即同坐大堂,把犯人带上。问案官问道:“你是不是审血诚?”答道:“我不晓得什么审血诚。”问案官道:“你到底名叫什么?”答道:“我名叫审不磨。”问案官道:“你是不是读书人?”答道:“我是读书人。”问案官道:“你既是读书人,为何要入革命党呢?”答道:“我不是革命党,是一个流血党。”问案官道:“这‘流血党’三字,从没听见讲过,甚么叫做流血党呢?”答道:“现在国家到了这样,你们这一班奴才,只晓得卖国求荣,全不想替国民出半点力,所以我们打定主意,把你这一班狗奴才杀尽斩尽,为国民流血,这就叫做流血党咧。”问案官对着喜保讲道:“好了,近来为着那些革命党,已弄得咱们慌手慌脚的,为何现在又弄出一个流血党来了,这都是你弄出来的是非。”喜保道:“不要着急。”即在堂下带上一个人来。

你道此人是谁,原来就是审血诚一个同学朋友,姓吴名齿,点过翰林。那年攀附康、梁,得了一个新党的招牌。康、梁败事,他的翰林也丢掉了。正在穷得很,又酷喜赌博,向审血诚借银子,审血诚没有借与他,因此怀恨在心。审血诚自湖北走到北京,一连数年,无人知道他的真名。恰好喜保也因事革职,想图开复,没得一条路径。吴齿把审血诚改名在京的事,告知喜保,并说:“他现在当破迷报馆的访事。如今老佛爷听着李总管(即李莲英)之言,打算把东三省切实送给俄国,和俄国订了七条密约,也被那厮登在报纸上发露,老佛爷正找这班人呢。如果由你奏闻拿获,这桩功劳岂不大得很吗?”喜保不胜大喜,因一五一十的告知李莲英,李莲英带他见了那拉氏,拿获审血诚。可巧审血诚的口供,与喜保所指的一毫不对。喜保因此把吴齿唤来,当面认识。

吴齿上堂,将审血诚一生的事迹,一齐说出。又对审血诚说道:“你别要怪我,我的前程要紧呢。”审血诚大骂道:“你这奴才!悔我当时瞎了眼,结识了你。”问案官道:“案情定了!据实奏闻就是。把审血诚打下天牢,听俟懿旨发落。”那时正值那拉氏盛怒之下,命将审血诚乱棍打死。即有八个如狼似虎的狱吏,各执竹条,纵横乱打。打得血肉横飞,足足打了四个小时,方才丧命。因这一桩告密的功劳,赏了喜保一个道台,吴齿也赏了一个知府,就令他两个四处侦探革命党。这一桩事传了出来,人人危惧,外国各报馆都论说那拉氏这样的残酷,真真是文明之公敌,各国政府切不可把破迷报馆主笔交出,致遭恶妇人的毒手。因此破迷报馆的案件,越发松了。各领事把张、焦二人在租界内监禁三月之后,听其自由。这一场官司,可算是满洲政府没有占到好多的便宜,是为汉族与满洲政府立于平等地位的头一次。

且说马世英自梅铁生起身之后,狄必攘、康镜世也到他那书院里来,他便向狄、康二人把梅铁生到此之事,说了一遍。又将梅铁生的为人形容出来,讲得狄必攘、康镜世二人不胜钦慕,都道:“可惜来迟一步,不然,也可以会一会。”马世英道:“不要急,总有会见的日子。”彼此谈论了一阵,然后狄必攘提议两会合并的事。马世英道:“弟也有此意思,但是现在风气初开,倘若又有所变动,恐怕生出事故来。咱们的联合,只要在精神上,不要在那面子上。日后若有事情做,自然是此发彼应的。”必攘点头称是。马世英留狄必攘、康镜世在书院暂住一二天。书院里的人多有愿来交结的。唐必昌、华再兴二人愈加倾慕必攘,和必攘订了深交。必攘起先只打算住一天,不知不觉,便住了五天,才别了马、康、唐、华一干人,起程向陕西一路而去。(中缺)由汉中府顺流向湖北进发。

及抵襄阳府属的宜城县一个小市镇上,必攘落了客栈,打算歇一两天的脚。方才放了行装,只见外面人声鼎沸。必攘慌忙走出来一看,只见众人由门口经过,去了一队又一队,都说“打土洋人呀!打土洋人呀!”必攘也随在人丛中去看。只见许多人围绕一个小小学堂,学堂里的学生四处奔散。有几个强壮的,保着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先生出走,后面百余人赶来。狄必攘抬头一看,那老先生正是文明种。便忙赶上一步道:“先生不要惊慌,弟子来了。”当着街中,把赶来的人随手一分,便倒翻几个。只是人越来越多,那街前街后都聚了人,齐喊“勿走了土洋人!”必攘既要打开各人,又要保护文明种,渐渐危急得很。幸得此地有几个大绅士,恐怕酿出大祸,竭力弹压,喝散众人,把文明种、狄必攘带到一个绅士家中。连夜雇了一只船,教文明种、狄必攘赶快出境。

原来此处的土人喊学堂做教堂,喊学生做土洋人。文明种所住的学堂,原是一个灵官庙改的。文明种在此掌教,才有三个月,那愚人都说他是一个教士,灵官庙改为学堂,全出他的意见,恨文明种刺骨。恰好这个月内,该地忽然降下疫症,死人不知其数。文明种对学生说道:“这是街道的水沟没有疏通,臭气熏人,于卫生上不宜,只要把街道打扫,水沟疏通,饮食上注意一点,那疫症自然没有了。”谁知此地的居民听闻文明种的话,便大嚷起来,说:“这是分明他占了灵官爷爷的庙宇,所以灵官爷爷显圣,降起疫症来了。他又移到水沟上,难道这一条水沟能够降下疫症不成?”一人哄十,十人哄百,顷刻聚集数百人,文明种等险些儿遭了不测。

到了船上,狄必攘方致问道:“先生一向在那里?几时到此地的?”文明种道:“鄙人自离了民权村之后,当了好几个小学堂的教习,又在各处的工场里运动了一番。到此处才有几个月的光景。贤契几时出来的?念祖诸人现在怎样?”必攘道:“弟子出外前来,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念祖往美国留学,肖祖往德国留学,同去的都很有几人呢。绳祖在家开了一个报馆。只是这几个月内,弟子奔走江湖,都没有接到他们的音信。”文明种道:“如此就很好了。你现在打算到那里去呢?”狄必攘道:“弟子有几个相识的人住在汉口,此回打算到汉口去。先生可肯同弟子走一遭?”说着又靠近文明种的耳朵,讲了几句。文明种道:“哦哦!很好!我一定去。我本想到宜城县去说一声,把这些东西重创一番,仔细想来,究犯不着,还是同你去的好。”他师徒二人一帆风顺,不几日就到了汉口。

狄必攘同文明种直奔张威家来。恰好饶雄、周秀林等一班人正在张威家里,见必攘来了,个个都来见礼。必攘把姓名一一告知文明种,又把文明种的生平告知各人。张威诸人重向文明种为礼。吃了午饭后,必攘把一路的情形,源源本本讲了一遍。众人听了,皆赞叹康镜世诸人不置。忽见石开顽提了一个包袱,背着一把短刀,大摇大摆,从外面走进来。一面走一面喊道:“咱干了一回公事回来了,你们怎么不来替我接风呢?真正岂有此理!”张威喝道:“狄大哥在此,为何如此的放肆!”石开顽听得“狄大哥”三字,犹如半空中打下霹雳,忙把行李放下,向必攘打了一个参。必攘命他向文明种见礼,他拱了一拱手。狄必攘笑问道:“你干了一回什么公事呢?”石开顽笑嘻嘻的道:“我这回干的公事,大哥一定要赞赏的。”狄必攘道:“你只管说,办得好,自然有赏;办得不好,怕还有罚呢。”

石开顽道:“说来大哥没有不喜欢的。小弟这一回从河南来,那河南的地方真真拐得很,到处有强盗。”饶雄道:“你自己不是一个强盗吗?”石开顽道:“往年也干过这些事来,自从跟了狄大哥,多久没有干了,你还不知道呢。”饶雄道:“你私自去干,那个管你的闲事,兼且当着狄大哥,你原不会招的。”石开顽急的不得了说:“你不信,我就赌个咒:我从了狄大哥之后,若再做过强盗的,一世不见后脑壳!”这句话惹得一堂的人都笑起来。狄必攘道:“不要夹杂他,等他把话说完。”石开顽说:“那强盗又多又恶,逢着他人,银钱固然是拿去了,连人都要掳去。家中有银钱的多出些银钱,赎了回来;没有银钱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刀。

有一群客人,驱着多少骡车,将近信阳州的界,忽来了几十个强盗,都拿着雪亮的刀。那一群客人吓得四散奔走,走不及的,都向强盗叩头乞命。那强盗不由分说,驱着骡车便走,还把那些客人用一条大绳子穿了。那时各客人正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当儿,忽然来了一个救星……”饶雄道:“这个救星名叫什么?”石开顽道:“少不得就是咱老子了。咱此时也从那一条路来,便教强盗不要如此。那不知死活的强盗敢在太岁头上逞凶,向咱摆起威风来了。咱不由火从心起,把那些强盗打得不亦乐乎,个个抱头鼠窜,仍把货物一齐退还各客人,送他们到了河南境界。这不是小弟的一桩很好的公事吗?”狄必攘道:“果然是你一桩好公事,值得两碗大酒。略等一等,就要赏你的功了。”

狄必攘和张威商议道:“咱们的兄弟也有好几万,不想个法子安置他们,恐怕也有做出那些事的。”张威道:“兄弟也这样想。只是人太多了,怎样安置呢。”必攘道:“只有多开些工厂,各人都有相熟的人,可以招些股东。弟也有几个相好的朋友,家道都很殷实,几万银子大约可以拿出来的。”张威道:“很妙!兄弟也可备办几千银子。”文明种道:“这个法子可以行,但是全不施点教育,终久要出毛病的。就在工厂内添一个半日学堂,教他们一面做工,一面就学,不更好吗?”必攘道:“很好!弟子素来主张如此的。”文明种道:“更有一项当办,各国的会党,莫不有个机关报,所以消息灵通。只有中国的会党,一盘散沙,一个机关报没有,又怎么行呢?这机关报是断不可少的。”必攘道:“等将来筹足款了,一定要请先生开一个报馆。”文明种道:“这开报馆的经费,两三个月光景,我也可筹得一些。”

后来必攘托绳祖在民权村筹了五万两银子,文明种、张威也各筹了一万多银子,在武汉一带开了五个工厂,每个工厂附设一个体育会,一个半日学堂。文明种在汉口开了一个时事新报馆,兼半日学堂的总督。从此无业游民化为有用,绿林豪杰普吸文明,五千里消息灵通,数十万权衡在握,真替梁山上的朋友开了新局面了。不上半年,他们联络了十几起会党,东西洋的留学生,都联为一气。在美洲的留学生领袖,就是念祖,在欧洲的留学生领袖,就是肖祖。这两处的领袖,都是必攘的同学,不要讲是常常通信的。东洋的留学生领袖,名叫宗孟、祖黄。这两人与必攘平日没有交情。就在近今几个月内,慕了必攘的名,和必攘订交的。留学生空有思想,没有势力,所以都注目必攘身上,必攘的声势就日大一日。他们所办的五个工厂,后来便添到十个,报馆也十分发达。一日,必攘接到宗孟、祖黄的一封密信,看未及半,神色陡变。忙命人请文先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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