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天子贺远庭受巫蛊之祸,在结拜兄弟靖王戚靖的帮助下,稳定了边境之乱。
十七年过去,边境既定,朝纲已稳,天子便派戚靖剿灭巫教,以正民心。
戚靖领旨,其子随行。以巫教原教主被杀,据点被端,戚靖之子失明而告一段落。
皇恩浩荡,为表抚恤,封其子为宁王。
但这个宁王一点都不安宁,至少在这十八年里,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他。
他十五岁时,战神之名赫赫,但杀伐之气过重。
十五岁后,虽长住涌泉寺,但身上戾气未减,因失明变得越发“丧心病狂”。
至少在外人看来,就是其亲爹都难以忍受其煞气,将其赶至寺庙而居。
是日,靖王侧妃赵氏云澜从涌泉寺归来,回府后径往书房而去。
书桌前伏案一伟岸男子,不过不惑之年,生得英武不凡。
“王爷。”
赵氏欠身,她未换衣,身上还带着一股寺庙的香火味。
戚靖放下兵书,看她一眼,“今日又去了涌泉寺?”
“妾身……妾身今日确实是去见了长恨。这么多年,他身边一直没一个体己的人,妾身想多少尽些责任。”说着,便悄悄注意着桌前之人的脸色。
戚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可是在怪本王对他不闻不问?”
赵氏只垂下了头:“妾身不敢。”
“这些年,本王确实对他疏于管教了。也该请个人好好管管他了。”
戚靖一人在书房里彻夜坐了一宿,隔日,一封由靖王府发出的折子就到了皇帝手里。
等到圣旨下达的时候,赵氏才苍白着张脸,差点连站都站不住。
她没想到,王爷所说的竟是为长恨择选侍官,以候封妃。
圣旨一出,满京城哗然。
虽然靖王府势大,但近年来弹劾他的奏章比比皆是,自古功高震主者哪有好下场?
皇帝的心思还不明了,且说谁也不想让自己的闺女嫁一个性格暴躁、乖觉狠戾的瞎子,即便他是个王爷。
却谁也不敢抗旨不遵,况且宁王向来记仇,轻易得罪不得。
于是京城画师被人哄抢而光,一时间比丑之风盛行。
涌泉寺。
靖王让人将收到的画纸送到涌泉寺。
铁心拿着那叠画纸,来到寺里最末端的屋子里。
此时长榻上,一灰衣男子紧闭着双眼,双腿盘在蒲团上打着坐,有频率地敲着一个木鱼。
这是寺里静慧方丈交给他的功课,每日需静心念经两个时辰,抄写佛经一卷。
只为明心静气,涤荡那满身肃杀之气。
而床边柜头摆放着一盆花,开出了一朵淡蓝色的兰花,素净淡雅,与他阳刚肃杀之气格格不入。
铁心刚要敲门,门就被人用内力从里面打开,他手里的画卷被风一吹全四散飘落到了屋里。
“属下该死!”他进门单膝下跪,不敢抬眼。
床上之人抬手捻起一张飘到他面前的画纸,眼皮子轻轻抬起,露出一对稍显空洞失神的眸子。
他手指动了动,“这是什么?”
铁心身体一僵:“秉主子,这是王爷差人送来的……待选侍官的画卷。”
话落,铁心只觉得一股气压充斥着整间屋子,呼吸困难。
等气压一散时,周围四散飘落的画纸顷刻间全化成了碎渣。铁心却没敢放下心来,头低得更低了。
只听床上的人传来阵阵低笑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声巨响,那长榻被他一掌劈裂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