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破声震耳欲聋,待到余波散去,李白方才凝眸望向他所攻击之处,一个焦黑的人影佝偻着,不可思议的看向空中的李白,惊诧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莫柏显然伤了内脏,说话声音不怎么大,而且肺中多半是有血,声音断断续续,嘶哑无比,但李白到底是听见了。
他指了指同样瘫倒在地的橘右京,
“自然是师弟告诉我的。”
“他?怎么可能?”
明明……所有的东西都给他换了……
“你留了最不该留下的……他那个宛若没有的冰冷的心脏,你不是向来最满意了吗?”
莫柏瞪大眼睛,口中不知在反复重复着什么,每说一句话,他便咳出一口血来。
橘右京身上果然是有毒的,好在李白谨慎,此番飞得高,而且身上又有白龙鳞,一点也没有被影响,反观莫柏,那张脸已经开始被腐蚀掉了。
李白忽然一晃神,他注意到,莫柏那苍老的眼睛的,猛的出现了另一种神色。
那种他几乎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神色。
像是不甘,又像是怨恨。
李白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周围的黑暗竟然还没有散去,显得有些过分得瘆人。
“李白!……”莫柏忽然恶狠狠的发出一句长长的咆哮,而后整个身体突然爆裂开,那场面……真有些不好看了。
李白一晃神,立刻用灵力挡住,自己将青莲剑护持身前,意图挡住爆炸,可是,并没有他意料中的那种强大冲击袭来,甚至于,连小小的灵力波动也没有。
李白突然睁眼,就看见一团黝黑的光球飞向自己,速度之快,似乎立刻便要接近自己。
到底是大意了,莫柏压根儿就没想过爆炸能伤到自己。
这种情况下,尚未收回力量的自己是完全躲不开的。
李白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这种情况都特么能中招,这老东西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居然是要跟自己同归于尽?连转世的机会都不要,直接用元魂来?
不太对吧?这是真心看不得他李白好啊!
李白硬是从极大的压力之下收回来对青莲的控制,准备全力相抗。好不容易招动青莲剑一剑挥下,正好斩在那黑气上,李白是松了口气,却不想,那剑竟然穿过了黑气,一点伤害都没有。
“靠!还斩不断!”李白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这还是他斥邪的青莲剑吗?更为奇怪的是,青莲剑不仅没有爆出灵力,居然连武灵都没有召唤来。
即是说,青莲剑对这东西没有敌意……
没敌意个鬼哦!这东西是要他命来的,这老东西可也不止一次差点坑死自己了,就这样还没有敌意?李白看着那团黑气缠上自己的手,简直想把青莲剑给炖了。虽说也就是随便想想,但是……
这把剑真的是死没良心。
可,又一次出乎李白意料的,没有疼痛,没有爆炸,也没有灵力全失,失去意识。
这黑气,竟然真给他一种熟悉感。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没有力量,混混沌沌的寄宿在一个控制不了的身体里,最后也还是要被你杀死?”
李白只觉得意识一恍惚,仿佛被拉入了一个空间之中,片刻后,听到这近乎怒吼出来的声音,他才重又清明,抬眸看向声源处,星眸微闪,一向淡定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痕。
“你……”
他看着对面那个漂浮在空中,冷着脸,一袭黑色长袍,与他有些一般无二的相貌的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在幽暗微明的空间中对望,一白衣胜雪,一黑衣如夜,同样的相貌,无端生出两方气度来。
“我什么?”那个一袭黑衣的“李白”冷笑两声,“我也是你。”
只不过,不像你一样从小天赋超凡,不像你一样被众人环绕,不像你一样有无穷的灵力。
“你既是我,又何必与我为敌?”李白脸色微冷,但看着那冷清无比的自己,一时心头还是有些难受。
“与你为敌?为何不可?”他笑了两声,突然道,“你是青莲剑仙,是绝世的狐帝,而我,只不过是被分离出来,便只能在阴暗的角落中挣扎,同一个宵小之辈争抢一副身躯,还要被人羞辱,我报复你,有什么不对吗?”
李白冷着脸听着,但他说不出一个字反驳他。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为何要顶着那么一张脸,因为出现之时,我便身负诅咒,敛去外表和灵力,甚至还被一缕残魂抢去了身体……”
他冷笑了两声,右手紧紧握成拳,声音艰涩无比,“我就……不该恨你吗?”
明明,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的,为什么,这世界又要对我如此残忍?
“或许……是我的错。”李白叹了口气,看着那个面目全非的自己,过去的种种,到底也恨不起来了,
“可是,你不该动灭世的念头。”
那李白怒极反笑,“我不信你,他们如此对我,我为什么要让他们活着?这是他们,还有你欠我的。”
“我欠你?”
李白禁不住迟疑,他不知道这个“李白“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好像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话未出口,黑衣的李白眼中已经出现了狠厉,
“你死了,就没有人会救这个世界了,所以……只要你死了就好。”
“你为什么,一定要灭世呢?”李白心下有些慌。
这个李白,到底不是他,到底是被这个世界伤害了。
只是因为,他不是他,他不敢去想是经历过什么能把他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