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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英水河在青丘腹地蜿蜒流过,沿着英水河孕育了大批的族群,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全都自得其乐,赤儒有时候也会沿着河来来回回。

在英水河中段,青丘南部,有一个英水河蜿蜒流过行成的河套,向来都是各族玩耍游乐的去处,青瞳在这里也消磨了不少的光阴。

如今,九方在这里给三大派划出了一片空地,三大派众人在一旁疗伤等候之时,一群狼妖熊怪正在热火朝天的给他们搭房子,三大派的人也强忍着本能,没有人做出降妖除魔的举动,气氛怪异至极。

对于暂时收容三大派,众妖怪们并没有什么异议,反正只要是九方决定的,他们都支持,跟随就好了,九方说不要去打扰,那就不去打扰好了。

不过,也有很多妖怪远远儿的偷偷张望,看看这些修仙的人是不是如之前青丘传说的那样恐怖,尤其是峨嵋那些女道士,向来在青丘都是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妖怪的,琰炙脸上那道疤,有人说是猎人伤的,也有人说是女道士。

琰炙自己不解释,谁也不知道,不过也因为他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女道士们在青丘反倒比昆仑蜀山更有威慑力,化形半化形的小妖怪们装作不经意的路过英水对岸,偷偷看一眼对面的道士们。

让人哭笑不得,反而未修炼的各种动物常常是大大方方的跑到营地,打量这一群抢了他们玩耍的地方的人们。

白泽自从九方出发去昆仑,便一直等在营地,以便给伤者治疗,青鸾跟毕方回来之后也一直跟着白泽帮忙,一些伤势轻微的弟子略作护理便被安排跟着白泽救治他人。

茗芳也在此列,完全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她木木呆呆的跟着白泽,看到轻伤重伤鲜血直流的同门,她被吓得眼珠子都直了,白泽见状不忍,给她喝了一杯梦魂水,茗芳沉沉睡去,眼角还挂着泪珠儿。

幽荧也跟了来,她听说这变故时,心情极其复杂,又十分担心青瞳等人,所以不顾九方劝阻,执意跟了来。

三大派清点人数,青瞳不禁落泪,第三轮挑战她刚刚记住名字的同门,只剩下她和青玄,其他人全都死在了昆仑后山修罗场,无垢这一脉,半数折损。

她看到幽荧时,不禁抱着她放声大哭,她这一哭,其他人压抑很久的情绪也释放出来,顿时哭成一片。

无尘还在昏迷之中,清静散人和广寒真人都内伤卧床不起,墨翟只好拖着受伤的身体,忙前忙后的安顿众人,好在他还能动弹,青鸾也被九方安排过来跟墨翟一起安顿。

无心悄然从昆仑回来,栖凰峰因为距离玉虚峰比较远,没有受到波及,只是不料太虚真人却在这当口已经功德圆满,飞升了,无心看到含笑安详飞升的师尊遗体,哭笑不得,就地安葬好太虚真人之后,径直去了青丘。

众人此时已经知道了青瞳的身份,连带着幽荧魔族的身份也不必遮掩,但全军覆没在魔族手上还是让不少人盲目的迁怒于幽荧,甚至有人开始起哄,高呼要杀掉幽荧祭奠死去的同门。

“杀掉魔女!”有人开始高喊,便有人附和,喊声越来越大,群情激愤,难免愈演愈烈,幽荧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已经有了血色的脸刹时吓得泛白。

青瞳见状,牵着幽荧出了营地,她对幽荧说:“你别怪他们,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也是一时激愤,失了方寸,说话没有思量,他们会想通的。”

幽荧点头表示理解:“九方就不想让我过来,他说得对,总要给大家一些时间习惯和消化。”她摸摸青瞳的头发:“毕竟我的身份在这里,藏也藏不住的。”

幽荧望向营地的方向,留下泪来,她没有再说什么,独自黯然离去。

青瞳目送幽荧离开,青瞳完全可以理解幽荧此刻矛盾又自责的心情。她转身回到营地,看到墨寒正在极力的控制事态。

青瞳长啸一声,众人安静下来,她缓缓说:“怎么,被人欺负了,不甘心,就想欺负弱一点的赚回来?哪怕那个人是我们的同门师姐妹?”

有人高喊:“她是魔女!”

“对,她不是我们的同门,她是魔女!”

“除掉魔女!”

“降魔卫道!”

青瞳嗤了一声,化为九尾狐,跳到高处:“我也是妖女,你们所处之地,青丘。也要杀了妖女吗?”

众人哑口无言,虽不服,却也没有人出生反驳,青瞳化回人形:“我知道你们的心情,我也一样,我也心痛难耐,可是幽荧跟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她早就因为信念不和离开了魔族,这么多年,安安分分呆在昆仑。”

“她虽出身魔族,可是也是我们的师姐妹,她可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她可曾在魔族袭击时出手对付了任何一个人?他可曾襄助过魔族分毫?”青瞳问:“魔族就不能有好人?”

“妖族就不能有好人?”青瞳追问,她的眼里情绪涌动,不等众人回答,转身离去,墨寒跟了上来。

青瞳一路奔到英水河畔,眼泪终于止不住落下来,她回头看着墨寒,他眼眸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青瞳忽然有些挫败:“你也怪幽荧吗?”

墨寒却不说话,走过来,他伸出手,抱住了青瞳,青瞳僵硬了身体,不敢动,他炙热的怀抱让青瞳感到温暖,墨寒将下巴轻轻的搭在青瞳的头顶,冰凉的泪珠滴落,顺着青瞳的脖子流了下去,墨寒也流泪了。

青瞳伸出手去,环住了墨寒的腰,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青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自己的内心也满是伤痕。

那个憨憨的叫她小师姐的石头,那个会点石成金成为墨翟宝贝的石头,也死在了修罗场,她看到穷奇一口把石头咬成了两半,而石头最后的目光,却是看向她,唇形在说:“保重。”

那个看似市侩却无时不刻不在维护她,多次在无尘面前包庇偏袒她的师父,也为了保护大家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到死都还是撑着结界的姿势,多亏的他耗尽一身法力,拖到九方前来救援,不然只怕他们全都要死在那里。

如此静静相拥而泣,相互慰藉,直到九方过来,青瞳才放开了环抱着墨寒的双手,转脸哭着看向九方。

她泪眼婆娑,放声大哭:“大哥,师父死了,石头也死了,墨雨也死了,好多人都死了,我都救不了他们。”

九方安抚的摸了摸青瞳的头发,这样的情绪,无法劝慰,只有让他们全部发泄出来,才能擦干眼泪继续前行。

营地里弥漫着悲伤和绝望的气息,九方站在营地中间,无心站在他身旁,还能走动的人们纷纷围了过来。

九方音量不高,却传遍了营地,让整个营地的人听的清清楚楚:“我是九方,青丘的储君,青瞳的兄长。听闻魔族异动我便立刻动身赶去昆仑,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没能救下来更多的人。”

“还请诸位,节哀。”九方沉痛的说,“青丘愿意庇护诸位,只要诸位还在青丘,就不必担心魔族的追杀,我青丘子民,也断不会让魔族踏入我青丘半步。”

“这期间,诸位有任何的需求,都可以向白泽和青鸾提出,他们会负责诸位的救治和安顿,但我也理解诸位曾经或许对青丘有些许的误解,这都没有关系。”

“我也会约束我青丘子民不会到营地叨扰诸位,希望诸位能在青丘休养疗伤,早日恢复。”九方说完,便带着无心走进了无尘的房间。

无尘当时急怒攻心,晕倒在地,内伤严重,白泽即便用上了青丘圣药血灵芝还是不见起色。

墨翟正在听白泽讲述无尘的伤势,看到九方带着众人走进来,看看九方,再看看青瞳,如此相似的容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你就是我们的大财主,太感激了。”

九方摇头:“那些全是她自己的私藏,我可是一粒珠子都没赞助。”墨翟了然的点点头。青瞳不觉扶额,你瞎点个什么头啊。

*****

众人在青丘养伤,不知不觉间,数日眨眼而逝,随着大家身体康复,最初那种绝望的情绪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洪水滔天的战意,复仇之声不绝于耳。

无尘醒了也有些日子了,但是他自从醒来之后,看清楚了情形就沉默不语,在众人都指望他出来带领大家的时候,他却沉默了。

广寒和清静散人也都康复了许多,至少下地走路都没有了问题,他们功力深厚,躯体也可以在运功的时候加速恢复,所以他们的进度也比无尘快上许多。

然而无尘了无生趣的样子也让他们束手无策,虽然法术不及广寒,可是无尘的谋略,心胸,担当,让他一直都是三大派的主心骨和领袖,如今他这副样子,让其他人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两位师长见状摇摇头叹息,各自回去了,虽然无尘暂时不能领导大家,可是终究不能这么一团散沙。

而且,一直这样苟且躲藏在青丘也并非长久之计,广寒和清净散人不得不开始思量,如果无尘不愿意再担当这个重责,他们又应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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