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们都追求过野心,我年轻时候也干过很多不要命的事情,那时候觉得这有什么,命跟梦想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
威亚事故的当天夜里,胡轶平提着一兜苹果,直接敲开了孟洄的房门,然后就也不管孟洄昏昏欲睡的双眼,一屁股坐在床边,让也想坐着跟他聊天的孟洄又躺了回去,语重心长地开始跟孟洄“秉烛夜谈”。
当然,孟洄虽然困,但是他还真睡不着。
肋骨是真的疼。
刚才有不少人接二连三地来探望,还都搞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孟洄有的认得,有的不认得,但看那些东西的样子也知道不算便宜。
不管怎么说,人家面上都是带着好意来的,孟洄也不是那种无缘无故贬损人家的人,所以一个一个聊,一个一个谢过去,他的肋骨疼得让他觉得脑袋上的血管都快要爆出来了。
最后总算是把人都送走了,没想到导演胡轶平又来了。
可能是不能绷着脸的时候,伤口会更痛。
威亚勒到伤口缝针的地步,不过没伤到骨头,孟洄自己就不怎么在意了,只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知觉。
他敢打赌,如果来的人不是胡轶平,他已经做好了对对方说自己要休息的决定,结果没想到来的是胡轶平。
不是因为胡轶平是大导演,孟洄就要格外卖他面子,而是孟洄这一伤,最对不起的就是胡轶平。
没奈何,就算胡轶平只提了一兜苹果,他也不能把人赶不去,而胡轶平要说,他也只能听着了。
“但是做导演久了,见的人就多了。多少人前途大好,最后却因为身体支撑不下去了,只能惨淡收场,还有那些接受不了的,最后跑去赌、去嗑药、去混吃等死。小子,你有想过你再这么下去,也会有这么一天吗?”
胡轶平也算是苦口婆心,而且甚至还能顾着孟洄的心情,把话说得算是委婉。
可他听见孟洄说的话,只觉得他脑袋上的血管也要爆掉了。
“不会的,导演。”
对于胡轶平来说,孟洄这无关紧要的语气,实在是让他感到上火。
“你怎么就知道你没有,你能知道以后的事吗?”
“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对不起导演,耽误拍戏的时间了,我……”
“我没有在跟你说耽不耽误拍戏的事,实话说,我很喜欢你的悟性和努力,但是我不想看见你死在这个剧组。
吊威亚出了事,是意外,这怎么也不该是你来跟我道歉,而是我要跟你道歉,所以我希望在之后,你能对你的身体负起责任来,不论是与不是意外。”
胡轶平本身不是个啰嗦的性子,从孟洄进组第一天开始,他给胡轶平打上的标签是雷厉风行,他也没想到,除了讲戏之外,他还会听见胡轶平说这么多的话。
“我一直都可以完全为我自己负责。”
孟洄说着这话,把自己说得笑了起来,然后难得又强调了一遍。
“我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可以完全、对我自己负责。”
胡轶平发现自己在这样一个年轻人身上,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逻辑和嘴皮子却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