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曹雪儿?”刑天诧异道。
“为什么,在这儿生活不好吗?”
“当然!”曹庆芝低声道。“做一个随时会遭到暗杀的囚犯……你觉得好吗?”
“原来你知道啊!”刑天有意无意撇了眼院中的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槐树。
“呵,我当然知道,只是不愿也不敢拆穿罢了!”曹庆芝苦笑道,一个没有修为却能衡越妖域来到东域的人,哪里会有那么简单。
“雪儿是无辜的!她只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她本应该有着无限的未来,而不是做个不穿囚服的囚犯,在这个地方随时可能遭到暗杀的地方度过一生!”
“你应该知道,北行一事不是我说得算的!”刑天温声道。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得到南将军的许可了!只要你愿意带她离开!”曹庆芝期许道。
“曹叔你可得想清楚了!这趟出城不是去游玩的!跟着我可能会更危险,这里至少还有南墙军,还有律法可以保住你父女。”刑天有意提醒道。
“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的!”曹庆芝略有深意道。
“这三年来保我父女二人不死的不是律法!是猜忌!”
猜忌?刑天面露疑惑。
曹庆芝接着又道:“白氏虎族的大军压境,妖族细作趁乱混进南墙,只为刺杀一个没有修为的平凡人!
这个人的来历、过往,为什么会有妖族细作要杀他!他的存在是否对妖域又或者某一个族群构成威胁?是这一切的疑惑,才保证了我父女的安全!”
“如果这些疑惑一旦被解开,那等到我们的结果除了死就是生不如死!你明白吗!”
刑天愣了许久,大概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件看似简单局势背后会有如此曲折离奇的背景。
刑天不禁对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刮目相看。
“疑惑终有解开的一天!如果不能在此之前将雪儿送走,那就只有数着日子等死了!”曹庆芝伏在茶桌上低着头,不见神色。
刑天沉默了良久,他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对于曹庆芝将自己捡回家门恩情他也一直记在心中。如今恩人有求与他,况且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刑天没有拒绝。
“既然曹叔心中有了结果,那就当是还您之前收留的恩情了,我会尽力保护她的!”
……
将军府上,南霄急急忙忙的走进了大堂。
“大哥,看见渔歌了吗?”
“那丫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正躲在房间里修炼呢,怎么有事儿?”南蒙问道。
“祖洲皇城那边来人了!预计在三天之内抵达瀛洲!”南霄面色凝重道。
“什么?为什么我们没有收到消息!”
“大概是族的那些人猜到了你不会答应联姻的事宜,他们瞒过了我们的探子,估摸着这一趟应该是势在必得了!”
“打算用强的吗?”
南蒙冷笑道,面色也逐渐沉重了下来,
“想拿老子的女儿做买卖,哪有那么容易!小霄,带那个半妖过来,即刻启程!
来人备好马车粮食!”
夜色下,南墙军营内灯火通明。
“发生什么事了吗?”
刑天被南霄带进了将军府,他盘坐在大堂回眸看着门外那辆装备好粮食清水的马车,疑惑问道。
“嗯,计划提前了!你们得提前出发!”南霄解释道。
“这么突然?”刑天有些茫然道。
“你应该没落下什么保命的东西吧!”
“你指的是这个吗?”刑天拉了拉袖口上的细线,短刀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没落下就好!出了南墙之后尽量别让渔歌露脸知道吗!”南霄拍了拍他的肩头沉重道。
别让她露脸?是害怕被人认出来吗?
刑天心中疑惑,但也并没有多问什么。
很快,马车装点好了一切,刑天上车后很自觉的坐到了马夫的位置上。
南渔歌此刻正与父亲以及府上的下人们一一道别。
刑天闲暇的望着天空那轮不算明亮的月光,不禁开始思考起了南霄的那句话的涵义,别让南渔歌露脸?
为什么?身为将军之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对,在东域律法的束缚下,应该还没人敢对将军的女儿出手。
万一有呢?那目的又是什么,谋财?南蒙一个守边疆的将军能有什么油水?谋色?南渔歌的确很漂亮,可世间漂亮的姑娘何止千万,图一时之乐搭上性命,不太可能!
刑天思绪很乱,总之既然搭上了女儿,那就证明这趟北行,是有成功机会的!
“管她呢!总之护送到北域,就没自己事儿了!到时候各走各道!”刑天嘴里呢喃着。
终于,南渔歌的告别结束了,刑天撇见她撅着嘴强忍着泪水走上了马车,突然想起了今日在城东山头的那一幕,不禁讪笑,“这女孩,可真倔!”
‘啪!’
刑天挥舞着马鞭,在将军府一从下人的送行下,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上了城南的大街,走了还没两步,便又停了下来。
灯火下,曹庆芝怀抱着熟睡了的曹雪儿,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托付到了刑天的手中。
曹庆芝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便佝偻着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刑天接过了雪儿,他本以为曹庆芝会说些什么嘱咐他的话,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女儿,可他却什么也没说。
那份情感,即便不必用言语刑天也依然能感受道它的沉重
他突然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从口中可以轻而易举说出来的托付,原来是如此的沉重。
看样子自己真是接了两个不得了的烂摊子呢!
刑天笑了笑,看着这两对父女的分别,似乎勾起了他儿时的回忆,不禁感叹道:“亲人尚在,挺好!”
“咳!”车厢内,南渔歌咳嗽一声,意思大概是催促他快些启程,城东山头二人才结下梁子,南渔歌拉不下脸面与他说话。
刑天这才回过神来,包裹住了雪儿的两只耳朵,动作轻盈的驱赶着马车。
二人一路无话,后来李光帝上了车,他的到来才令这尴尬而又平静氛围缓和了一些。
李光帝的欢声笑语,还有南渔歌极其敷衍的应和声,才让这趟安静的旅途多了些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