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狭小的山洞之中歇息了片刻,刑天出去打探了一下情况,当发现身后不在有追兵之后,几人这才长舒了口气。
此地离瀛洲城不算太远,明明半日即可抵达的路程,却依旧是耗费了他们近两日的时间。
这段时间内,刑天向南渔歌寻求到了静息吐纳的技巧,一路上就是因为这个的关系花费了不少时间。
南渔歌是打定了主意要走瀛洲城这条路了,大抵是瀛洲城内有什么值得她牵挂东西,否则南渔歌也不会如此坚持。
刑天虽信不过东域的律法,但毕竟他只是个护卫,南渔歌在,就轮不到他确定线路。
两天的静息吐纳,让本就处在淬体九层的刑天,修为精炼了不少,甚至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就在刑天忙于考虑进城之后如何藏匿身份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聚到了李光帝的身上。
他似乎有些明白,南蒙为什么会让这个看上去毫无用处的李光帝同行了。
……
瀛洲城的城门前。
两个身着摘星院白色流云袍的执勤人,拦住了几个浑身泥污看不清面容的外来者。
“你们几个官牌呢?”
“官牌?什么时候我们李家进瀛洲城还用得着官牌了?”为首的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几人当中就数他最干净,至少还能看得清五官面容。
“李家?什么李家?”两个执勤问道。
“这往返南墙城与瀛洲城之间做生意的大户,还有第二个李家不成?”少年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往返于两城之间的大户?
二人脑子里仔细思索了一番,那个身形微胖的执勤一拍手掌,“哦,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有那么一个姓李的商人!叫什么,李翼来着!”
“那是家父,在下李光帝!”李光帝将腰间系着的铁牌递了过去,“两位还望看在父亲的薄面上查快些!我赶时间!方才在路上遇见野兽袭击!几个伙计受伤了,等着就医呢!”
那精瘦的执勤一听还是熟人,心里防范便降低了不少,二人粗略的瞧了眼他递来官牌,确定没问题之后,便放他过去了。
过了瀛洲城城门,李光帝带着身后几人匆匆拐角了街角。
瀛洲城十分辉煌,一条约莫三丈宽的小小溪流,由东向西,将城池划分为南北两地。
琉璃砖瓦的高楼随处可见,其上还镶嵌着颜色各异的荧光石,便是在青天白日,也能想象的出它们在夜晚绽放出的耀眼光芒,比起断壁残垣般的南墙城来,华丽百倍不止。
“赶紧,找个地方先洗洗吧!浑身污泥,臭的难受!”阴暗的巷子里,南渔歌满脸嫌弃的甩着身上沾染的污泥,忍不住白了一眼出此下策的刑天。
“别这么看我!不想麻烦找上门来,只有这个办法!”刑天无可奈何道。
他不得不佩服,南墙城里那两个外貌粗矿,心机却格外沉重的老狐狸!就像是那些能掐会算的江湖术士,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难一般,派了个看似毫无用处的李光帝同行!
“渔歌!”
李光帝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神色格外沉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轻声唤道。
“我想,我不能陪你去北域了!”
阴暗的小巷中突然陷入了片刻的死寂,刑天识趣的转过身背着曹雪儿走到了一边,给二人腾出了空间。
“李公子这是……”南渔歌话说一半,大抵是想起了那夜在山林之中,李光帝歇斯底里的咆哮,后面那些挽留的话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理解李光帝的感受。
“我们家在瀛洲城有一处宅邸,不去坐坐吗?”南渔歌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笑道,“就当是我感谢你这一路相伴!”
“不了,我们家在瀛洲城也有宅邸!”李光帝僵硬的笑道,似乎是在撇清关系一样。
事实上这个念头从刑天杀死那个摘星院弟子起,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了,之后的一路同行,也只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他喜欢南渔歌,他可以为她牺牲很多,但不包括亲情!
“是吗……”
“那,在下先行告辞了!”李光帝说道,微微欠身,拱手作揖。
南渔歌最终没有在说些什么挽留的话,只是看着他卑躬身形,忍俊不禁的呢喃了一声,“对不起!”
她利用了李光帝!
就如同刑天当初质疑的那般,他们两个同行人都是有着各自的用处的,刑天负责安危,李光帝便是,他们悄无声息混进瀛洲城的钥匙,两者缺一不可!
南渔歌很早便察觉到了,他那渴望越过友谊的情感,也正是她早早察觉到了这份情感的存在,所以才有了后面这北行的经历。
南渔歌本意是不愿利用这份情感的。即使是她从未对李光帝动过心,她也不愿去玷污这份纯真的回忆。
只可惜,往往事与愿违……
“人走了!”刑天看着李光帝匆匆离去的背影,走了过来。
南渔歌整理了一下情绪,李光帝的离去,令她有些心生愧疚,但路还是要走,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她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我们下一步该去哪儿?”
南渔歌闻言,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去南府!那是我家在瀛洲城的宅邸!”
……
瀛洲城,城南的一座小型船坞外,崔牙儿与婢女纸鸢围坐一团,露天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他眉目带笑,目光始终落在不远处,停靠船舰的码头上。
“那是新来的船舰吧!”崔牙儿指着海面上一艘挂着‘南’字旗号的船舰问道。
“那应该是皇城六大家族之一‘南’家的船!”纸鸢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答道。
“皇城南家?来的可真是时候!”崔牙儿若有所指的笑道。“也不知道这一只异眸半妖,在瀛洲城究竟能搅起多大的浪花!”
“公子还在想异眸半妖的事呢!”纸鸢在一旁疑惑道。
“那可不?我可是打算在它身上发一笔不小横财的!”崔牙儿嬉笑一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戳着火锅里的食物。
闻言,纸鸢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心道:公子,又开始说天书了!
跟了崔牙儿三年,纸鸢至今还是猜不透,这个被她从船舰中救出来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