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告诉他摘星院的行踪,又是何意呢?”纸鸢毫无淑女形象,大肆咀嚼着桌上的饭菜,瞪着一双乌泱泱的眸子,含糊不清问道。
崔牙儿眼角不禁有些抽搐,心道自己平日里也没亏待过她,怎么吃饭还是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
纸鸢见他面色古怪,犹豫着停下了吃,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崔牙儿有些好笑。
“那你干嘛这个表情!”
“我是在想,如果你在问下去我可能就没的吃了!”崔牙儿打趣道,说罢便不在理她,抓起碗筷,也如纸鸢一般大快朵颐了起来。
……
楼下,刑天犹豫了许久还是踏上了那白衣少年所指的道路,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思考着白衣少年的目的。
能确定的是,就目前而言他至少还不是敌人,也不会是摘星院的人,否则他大可暗中埋伏,通报同伴前来抓捕,无需专门出现为他指路,多此一举。
要说对方有什么目的的话,那大抵应该也是曹雪儿,毕竟他们一行三人,真正有价值的也就只有曹雪儿了。
李光帝说过,她的眼睛很值钱。
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街道,刑天拿定了主意。
……
靠近海滩的那间客栈内,南渔歌穿戴整齐,披上了一层黑色的纱巾,那样子看上去是打算出去走走了。
曹雪儿天资聪颖,将刑天临走之前的告诫深深记在心中,见南渔歌似乎有要出门的打算,她有心提醒,但无奈天生口疾,无法出言提醒,只能小心翼翼的拉扯着南渔歌的衣角,比划着少有人能看懂的手语。
南渔歌看着她许久,她看不懂曹雪儿手语,但从那双担忧的眼眸中也不难猜出她想要表达的东西。
南渔歌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带上雪儿,毕竟她的眼睛实在太过华丽,南渔歌没办法保证在她出去的时间里是否会发生意外,于是只好牵着她一同出门了。
街道上,相比起瀛洲城花街的灯火通明,门庭若市。这靠近海边的街道就显得格外暗淡无光了。
离开客栈前,南渔歌问客栈老板要了两顶雨天戴的斗笠,毕竟二人身份特殊,带上斗笠更方便与隐藏。
二人在街道上穿行,走过了几条街道,在离那‘南府’最近的一家小酒馆门前停了下来。
南渔歌在门外打探着屋内的情形,目光锁定在了那坐在角落里,喝酒聊天的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身上。
毫无意外,二人正是父亲安排看守打理‘南府’的两位叔叔。
南渔歌让雪儿在门外等候,自己独自进了酒馆,作为南府的主人,她自然是知道南府这两位叔叔的习性。比如会在某个闲暇的时间,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酒馆内吃酒聊天,又或是会在每个月的初七,到某家风月场所放松娱乐,总之只要是在瀛洲城内,找到他们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酒馆内那角落里坐着两人,见这头戴斗笠的生人靠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的警觉了起来。
“有事吗?”其中一人开口询问道。
南渔歌将斗笠往上抬了抬,露出那副绝美如画的面容,
“许久不见,二位叔叔!”
……
酒馆外,曹雪儿听话的守在门前,百般无聊的她四下张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那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的足以盖过星光的绚烂灯火。
那是荧光石,一种只在夜里放光的石头,雪儿曾见过,只是数量远不及这万家灯光罢了。如此好似身处繁星之中的场景,令她十分的新奇。
此时一个脏兮兮老道不知是从那个胡同里冒了出来,拎着酒壶晃晃悠悠的走在街道上,见得那酒馆前站着个戴斗笠的小孩,不禁多看了两眼。
雪儿此时并未注意到街道上多了个老道,她正沉浸于被星光包围的臆想之中,待她回过神来,余光瞧见了那老道的时候,神色一紧,赶紧低下头,小手拉扯了几下头顶斗笠,遮住面容。
只可惜为时已晚,老道那双深邃的眼眸,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显然是瞧见了她那双异色的眸子。
“该说是缘分还是天意呢?”愣了片刻,老道脸上醉意全无,慈眉善目,嘴里呢喃道。
……
“我应该说过了吧!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就够了!”花街,那座名为春风楼的华丽楼宇上,余长卿坐在窗沿边,俯瞰着脚下那间囚禁着李光帝的小屋,声音冷淡的说道。
符永逸端坐在他身后的酒桌之上沉默不语,或许是因为翰飞的死让他如鲠在喉,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脸上多了些许沉重。
“怎么,信不过我?”余长卿见他不答,调侃道。
“当然不是!”符永逸若有所思,饮下一口烈酒说道。
“那是为何?”余长卿眯着眼追问。
符永逸目光有些凄惨,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着,轻声道,
“翰飞死了!”
余长卿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这我知道,我不是说过会向上头申请拨一笔……”
“我不是在说这个问题!”符永逸打断了他,目光尖锐了起来,
余长卿眉目微蹙,心有不快但也没出言指责,等待着他的后话。
“我曾经答应过他们,会在修行界闯出一片天地的,为了这个目的翰飞死了!”符永逸声音有些低迷,低头看了看那空荡荡的酒杯。
余长卿眉目舒展了几分,大抵知道了对方目的,心笑道:看样子,是不甘心啊!
“如今一步登天的机会近在咫尺,这是他用命换来的,我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拱手送人!即便是学长你!亦然!”符永逸坦然说道。
一时间宽敞明亮的小屋内陷入了片刻的寂静,原本平静的氛围,变得有些针锋相对了起来。
“所以,你是来向我宣战的?”余长卿冷笑一声。
“你又误会了,学长!”符永逸道,“我是来,与你商议的!”
“商议?”
“这异眸半妖,我要百万金粒!”符永逸语不惊人死不休。
“百万?”
在东域一户寻常的四口之家,一个月收入也就不过是一枚金粒。百万金粒,那是何等天价可想而知。
“你不是兄弟死后,得了失心疯了吧!”余长卿不禁嗤笑道,“再说,凭什么我要给你!”
符永逸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说,神色没有丝毫的慌乱,反倒是气定神闲的噙笑道:“学长,没有点底气你觉得我会独自过来与你摊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