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雅云拭去眼角的泪珠,走到那女子身边对罗烨道:“这是嫂嫂露华,是这鸳鸯台的头牌歌伶。”
罗烨眉头微皱。心底有些怀疑。
“大哥何时成的婚,怎的不请我和三弟喝杯喜酒?
“还没成婚呢?不过也快了。”狄雅云道。
罗烨微微点头道:“我想也是,成亲这么大的事大哥怎会不邀请我和三弟喝杯喜酒呢。”
“见过大嫂。罗烨失礼了”罗烨面向女子微施一揖。
露华面带微笑,欠身回礼。
“千华哥哥,你怎么来这儿的?”
说话间狄雅云已拽着罗烨入座。
“我跟人进来的。”罗烨转头看了眼搭在屏风上的夜行衣。
“你是跟随嫂嫂到这的?”狄雅云好奇的看向罗烨。
罗烨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露华。
“大嫂武功不弱啊?”
“只是从小随父亲练过一些,后来被仇家寻上门,父母为保护我被人杀害,无奈之下委身在这鸳鸯台做一歌伶。幸好两年前得遇夫君,他教授了我两年武艺,也算是刚入门而已。让二弟见笑了。”露华展颜一笑。这一笑无那千娇百媚,却可颠倒众生。
“大嫂可曾探到一些线索?”
露华摇了摇头。“只知道夫君被关在监牢,但具体在什么地方确实不知。”
罗烨又转向狄雅云。
“你怎么突然从回首楼消失了?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当时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床上,伤势恢复了很多。突然从窗前闪过一道人影,好像是从楼顶跳下来的,我当时并不知道是千华哥哥救了我,所以我一路追了下去。最后那人进了监牢的一个屋子,一直未曾出来。后来嫂嫂也来监牢查探,而我有伤在身,所以率先来了这里,嫂嫂继续寻找线索。”
罗烨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量:“想要杀我的那些人应该早就藏在了楼里想要杀我和雅云。而韩枯的突然出现促使他们率先出手,藏在楼顶的人想用暗器杀死韩枯,却只打灭了灯笼。而后被韩枯反杀一人,逃走了一人。”
“大嫂,青溏县的县衙在何处?”
露华一怔,不明白罗烨是何意,但还是没有多问。
朱唇轻启:“出此条街,右转,沿街一直走便可寻得县衙。”
罗烨道:“大嫂,雅云,我会将大哥带回来的。”
说话间拍了拍狄雅云的肩膀,黑影一闪,偌大的屋中只留下两道绝美的身影无言静坐。
黑夜中,一道白色身影静静立在鸳鸯楼的一处檐角的吻兽上。
身形一动,一道白影凌空划过天空,尾随罗烨而去。
青溏县,县衙。
一道黑影闪进县衙,冲进一间屋中。
罗烨坐在屋中的座椅上冷冷的看着瘫坐在床上的中年男子。
“你,你是什么人?”中年人胆战心惊的看着犹如鬼魅般闯进屋中的男子。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带我去找青溏县令。”
罗烨眼中一道寒光闪过,紧盯着那中年人。
“好。”中年人颤颤巍巍的爬起,带罗烨去寻县令。
左进右转,罗烨站在青溏县令屋前。屋中灯火通明,传出阵阵男女的调笑声。
“你可以走了,记住,不要想着叫人。”
中年男子颤颤巍巍的褪去。
罗烨缓步上前,伸手推门。
突然屋门大开,一股寒风夹杂着漫天飞雪猛然灌进屋中。
屋中的嬉笑声戛然而止。屋中三名身姿妖娆的女子衣衫半开,尽显狐媚之色。围坐在青溏县令身边,或执壶或执杯。好一派安乐景象。
此时,四人面露惊骇之色。罗烨立于门口,漆黑的剑立于身前,双手拄剑。
见罗烨来者不善,那三名女子急忙躲至床边,瑟瑟发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寒风吹袭所致。
“你就是青溏县令?”罗烨的语气冰冷彻骨。
青溏县令身躯一颤,颤颤巍巍道:“你,你……”硬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罗烨身形一动,闪至青溏县令身旁,伸手一把抓住县令的腰带。几个闪掠间已经带着县令出了县衙。
罗烨离开之际,一道白影尾随而去。
青溏县大牢,罗烨将青溏县令直接扔在了一处屋顶上,青溏县令直接被埋进了厚达两尺的积雪中。
好半天,县令才颤颤巍巍的爬起来,面色惨白,只是小心翼翼的蹲在屋顶,害怕掉下去,只露出半个身子,下半身还埋在雪里。姿势很奇怪,很猥琐。
“狄冼被关在什么地方?”
青溏县令支支吾吾不肯说话,但看到罗烨冰冷的眼神望向他,顿时吓得身体一颤。
“在狱卒驻地的一间地下监牢中。”
“是什么人让你囚禁他?”
“不,不知道,他们只是给了我一箱珍宝,让我将人关进地下监牢中,然后什么都不用做,都是他们派人在看守,我的手下并不参与。”
罗烨直接抓起青溏县令,掠下屋顶,将青溏县令打晕,扔在一间屋中。
一道黑影划过天空,掠进青溏县大牢。
黑暗逐渐散去,一道黑影趁着黎明之际自青溏县大牢中窜出,似乎背负着一人。
片刻后,一道白色身影飘然掠向黑影消失的方向。
青溏县大牢,狱卒戍所。
十具尸体杂乱的摆放在地上,到处都是已经凝固的血迹,满地的残肢断剑,几具尸体身首分离,其余的尸体头颅上都有一个触目惊醒的血洞,前后贯通!
墙角下有一洞口,传出一丝光亮,明灭不定。
地下监牢中数具尸体散落各处,满地的残肢,头颅,断剑,断刀。这些尸体竟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四面的墙壁被鲜血染红,已难以辨别原来的颜色,地上积聚成洼的鲜血还未凝固。
这里,已不再是监狱,而是修罗地狱。
鸳鸯台。
罗烨背着狄冼掠进露华的闺房,将其置于床上。褪去衣衫,只见狄冼多处受伤,但多是皮外伤并不严重。但被人灌以药物,昏迷不醒。
解决这等小伤对罗烨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一日之内就可让狄冼恢复八成。
多年前,罗烨几乎每日都会受伤。一日复一日,旧伤添新伤。治疗的手段比起当年的鬼医和药灵子亦不遑多让。
雪停了,但依旧很冷,阴云蔽日,只能隐约看到太阳的轮廓。
他坐在窗前,一手执壶,一手执杯。
斟酒,饮酒,如此反复,已近一日。
露华趴在狄冼的床边,寸步不离的守护。
狄雅云依靠在罗烨身旁,是不是闲谈几句。
临近黄昏,狄雅云依靠着罗烨的肩膀沉沉睡去。
回首楼。
狄冼与罗烨并立而坐,但两人的手脚皆被铁索绑缚,周围站满了人,皆是手持利刃。
“罗烨,真是没想到啊!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你也不是如江湖中所传的那般无敌嘛!”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罗烨并未看一眼那小人得志的男子,而是转向一旁站这的那道颠倒众生的身影。
“大嫂,好算计啊!”语气冰冷,不掺杂任何的感情。
“为什么”狄冼开口道。
语气冰冷,怒视露华,眼中似是要喷出火焰将着负情之人焚烧。
“元哥,我是真心爱你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露华再也无法忍受,两行清泪涌出,扑向了狄冼。
但却被方才的男子一掌打在肩上,滚落在两丈之外,一口鲜血喷出。显然已身受内伤。
“为什么?你说过只要将罗烨引到鸳鸯台,将你给的粉末放到灯盏中就可以放了元哥与我父亲!为什么?”露华声嘶力竭。
那名男子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摇头道:“女人就是蠢啊!”
“既然你那么爱他,那么就让你亲手杀了他,真是对亡命鸳鸯啊!不过我就是喜欢看戏。哈,哈……”
男子一阵肆虐的狂笑。而后将一柄长剑人在露华身前。
“杀了他!”
“不,不……”
露华一个劲的摇头,并未拿起地上的剑。
“还真是情深啊!”男子故作感叹道。
男子一摆手,两人押着一名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
露华顿时面如死灰。
如果你不杀了他,那么你父亲便死。
露华紧咬嘴唇,伸出颤抖的手,捡起地上的长剑,缓缓向狄冼走去。
男子嘴角含笑,犹如再看自己一手导演的好戏。
近了,四步,三步。
突然,露华提剑向男子砍去,一通乱砍,犹如疯了一般。
但最终只砍死了两名不足轻重的侍卫,那男子并未有何损伤。
男子大怒,一掌扇出,直接打在露华的脸上。
男子大怒,直接抽出手下的佩剑刺进了露华父亲的心口。
剑收,人死。
抽剑,直接向狄冼的心口刺去。
血溅,人死!
露华就躺在在狄冼的怀中!
长剑贯穿了整个身体,剑尖刺入了狄冼的身体,但并不致命。
露华替狄冼挡了这一剑。
“元哥,我是真的爱你,真的,请你原谅我。”说罢,已是气绝身亡。
一代红颜,香消玉殒。
她为了父亲,选择欺骗心爱的人。
为了心爱的人,选择自己去死,只为得到原谅。
能说她做错了吗?
其中千般因果没法说的清楚。
不管是或非,但人已不再,论之又有何益。
或许死亡才是真正的摆脱一切,脱离红尘中恩怨情仇。
“好了,韩冥,别玩了,送他们上路吧!”一道沙哑的声音传出。随即一个干尸般的老头自人群中走出。
老头瞥了一眼狄冼及躺在狄冼怀中的露华。满眼的不屑。
老头看向罗烨。“为了抓到你,整整谋划了三年啊!”
“三年?就是为了抓住我?看来你们花的心思不少啊!”罗烨冷笑道。
韩枯也不否认,只是点头,表示认可。
“为了抓住你,我们从三年前就开始布局,用露华的父亲要挟他进入鸳鸯台,并取得狄冼的信任,而后我们设计擒住狄冼引你前来。因为你太可怕了,整个江湖中或许没有一个人能正大光明的击败你。”
“为了抓住你,我们只能如此了!”韩枯的语气中有些许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