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一揭,一个身影撞撞跌跌的进了窝棚。提着黄金枪,身着亮银甲,就是面色灰败,口中咳嗽不断,貌似是身有暗伤一般。
银甲小将略拱手,就要开口。
这个套路好生熟悉啊。
于是:
刀光一闪,人头飞起,脖颈里的血溅起三尺,尸身僵了僵,扑通一声,颓然倒地。
苏闲收刀,雪白的刀光一收,又插回了背后的刀架上。
那跌落地面的人头滴溜溜的转了半圈,犹自发问:“汝是何人?竟敢不问缘由,便伤人性命!”
“三更半夜,擅入营帐,非奸即盗,按律,可不问而斩。”苏闲继续在火上烤着“史莱姆”,冒着气泡,发出不断的“咳咳”之声。
那人头就十分不甘心的又问:“何时颁布了此等律例,我怎的不知。”
苏闲走神思考片刻,才犹犹豫豫的答道:“莫非此间没有此等规条么?”
“自然是没有的!”人头气急败坏。
苏闲就露出来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哦。那想来是我记岔了吧。”顺手将解腕尖刀插入炭盆里,“千户大人”站起身来,一脚踩到了地上的头颅上。
脚上有黑气缠绕,地面的头颅一踩即爆,连着亮银头盔一并化作了袅袅青烟。
苏闲眼中运起神通来,青瞳可破幻、白瞳能识妖;说破天,也是莫名妖邪假冒生人擅闯营帐。半夜三更,荒郊野地的,谁忒么有兴趣跟你探讨律例规条!
苏闲干脆的直接踩爆了对面的妖物,甚至都懒得和其多说废话。
说也奇怪,那人头颅化做了飞灰,地上的无头之身当即也变成了一张纸片人偶。那些脖颈里喷出来的满腔热血也登时也化作了一片朱砂染料,色泽更是红艳了。
地上的人偶纸片被细细的风从地面卷起,飘了飘,就顺着气流向炉火盆上的铜管方向飘去。
苏闲伸出指头,并指一夹,拾取了回来。
丢了有点可惜啊。这纸片绘制得颇为逼真,那满身的精甲都是一笔一笔描绘而成,配色也是鲜艳得宜。
苏闲本是美工出身,当下也见猎心喜,于是,就翻了翻身边的包裹,还不错,里面倒是真有一本书来着。
细细一看书名,还是《白话神仙英武传》!这书倒是流传广泛,苏闲也不免叹服。
当即将精美工笔的银甲纸人当做了书签置书卷内夹之。
顺手翻看起《白话神仙英武传》,也算温故知新了。炉火依然温暖,这一专注阅读,时间就过得飞快。
感觉中只是过去了没多长的时间,门外又有了动静。
嘶呜响起,然后依稀有马匹重重倒地,外面传来砰的一声。
声音就此嘎然则止。
就听见窝棚的门帘外有叩击精铁的声音,然后有粗鲁的军户在外叫嚣道:“营帐内生人何在?速速出来就死!”
苏闲闻声而出,直接向着声音的来处就连掷了两柄长刀。
黑蒙蒙的雪色里,锋利的刃光破空而走,飒飒作声,就听见黑暗处传来一声“哎呦!”痛呼,接着有重物扑倒地面的动静。
苏闲脚步一提,跃起,就要前去探查破空投掷的双刀的战果。
然后,从苏闲的背后无声无息的砍过来两把宣花大斧!
从背后砍过来两把大斧!
背后!砍来!
大斧!
斧头上都闪着油光,一柄的刃上甚至还挂着些许血丝肉筋,没来得及擦拭。
就听空气中传来极为沉闷的呼哧一响,两柄宣花大斧切过前方千户的虚影!落了个空!
眼前空气莫名抖动,那背携长刀的千户一下子诡异的消失在了视野里。
“不好!”
身着亮银盔甲,持斧偷袭的两名军士当即心头一警,就要背靠背,互为依仗。
空中,漫天的大雪里,六七柄长刀破开夜色,带着隐约的黑光呼啸而至。
“扑哧、扑哧、扑哧……”
尽数插入了亮银盔甲军士的体内。
那两名化作军士的妖物对黑光也是毫无半点抵抗之力,就听扑通扑通两声闷响,沉重的宣花大斧应声落地,没了动静。
挂掉的军士当即也变成了两张纸片人偶,从长刀的狭长刀刃上浑然不着力的缓缓滑落。
雪花向两边翻滚开,居中,苏闲走了出来,拾取了地上的这两张新出现的纸片人偶,便也又夹于了《白话神仙英武传》内。
左右看看,找寻了半圈,那间隔得片刻就发出“诶呦”之声的乃是一张黄表符箓;除此之外,黑漆漆的夜色里,一片沉寂。
风力减弱,雪亦稍小,看起来耐心等到第二天,这鹅毛大雪或许就能停。
苏闲紧了紧身上的衣甲,收了“鬼遮眼”术法,就又回了窝棚。
……
堵严实了幔帐上的缝隙,免得冷空气跑太多进来。
一抖铺盖,新出炉的“神勇无敌左千户”就待入睡。
那外面,风雪交加的,居然传来了妇人的号泣之声。
没完了是吧?人啊,一犯困就会心头烦躁,一烦躁就容易暴躁,一暴躁就容易失控。
于是,被子一掀,一个精光赤膊着上身的汉子就哧溜一下从卧榻上坐起身子,顺势从床边刀架上抽出一柄雪亮的长刀,吼道:“外面的鬼祟,汝怕是不知本千户的刀有多快是吧!寻死就趁早滚进来,怕死就立刻消失!”
外面闻之,号泣之声顿时止住,雪地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径直到了营帐外。
便有怯怯的叩击门帘之声,然后有悲怜哽咽的女声曰:“妾非鬼物,但有不情之请,还望千户开恩容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