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咬牙忍住啊,一下就好!”
黎胡子一把按住了冯的右腿,斩金截铁地说道。
冯的身躯随之轻颤数下,露出了几分慌乱之态。好在那也只有几秒钟,随他眉头紧皱之时,牙关便也紧咬在了一起。
“小心驶得万年船,呵……整天麻木大意,你说……”
黎胡子猛吸口冷气,少不了抱怨道。
奈何对方的身体陷入了一阵昏迷,这喃喃自语却好似阵凉风。虽吹过去了,却也没能留下什么痕迹。同屋外的景象也别无二致,时不时冒出两声“呼呼”,但过不了多久,便也“消失匿迹”了。只不过,冯却咬咬牙,睁开了眼。
“我……我……”
疼痛,又如何会在瞬间被驱散?冯吐出几个字眼,似已耗费了许多的精力。
“没事了,有我这手呢!”,黎胡子举起了右手,举得很高。大抵那是他的极限高度,手臂同肩膀头成了一个不完美的“钝角”。
冯听到了,冲老人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便将双手缩回了腰间。
“嗯。”
这声闷哼,终究没有忍住,在老人那敏锐目光的反应下。冯韬的右手被黎胡子牢牢地按住,那随后欲起身的动作,也无可选择了,任由这么一幅戛然而止的“画面”去沉默。
“你……你还没好呢?忘了……”
老人意味深长地去回味,可年轻人仍是一如既往地“冲动”。
“如何甘心,我……”
“去了也没有什么好果子,无非啊……再多送一条小命而已……何必呢?在这待着,最好……最好哪儿都不去……”
黎胡子说到“最好”的时候,竟已挤出了行泪,顺眼角间隐隐地冒出了些。数年的那几声枪鸣,仍会在某个不受控制的时刻,出来“作怪”。就像心灵深处的那团欲火,一旦抗衡不起,便也成了一种“灾害”。
归根究底,受伤的,还是自己。
冯闭上了眼睛,在聆听到这教诲之后,缓缓地叹了口气。待接下来的这口气尚未吸入腹中之时,就又躺了下来。
“安心些,等身体好了,我们再一块去想办法。最好能召集出更多的人来,这样团结一致……我想,那几杆破枪也算不了什么。”
“谢谢你。”
冯侧过头去,拉住了黎胡子的右手。
“”
……
脸胖子眯了下眼,挤出点笑容来,“哈哈,来喝一个!”
“还是跟成哥喝酒……痛快!”
“痛快不痛快的,那也只好去另当别论了。不过有一点,刘子你尽管放心好了……作哥哥的可不会那么自私,这趟货物所带来的利润四六而分……除去些必要的成本,剩下尽留给我们去挥霍……哈哈!”
那胖子强装欢笑,双眼也微微地眯成了道缝,举起了那碗酒水,大口饮了起来。
一同的刘子看了一眼,也不由得端了起来,喝上了几口。他那头顶的长帽也没有放下来,每当微微低头的时候,就能挡住了大半个脸庞。
“怎么还这么谨慎啊,难道你那家里人会把你活活地打死不成?”
胖子放下了那碗酒水,又擦试了自己的两下嘴巴。有意地去尽量睁开那双眼,在这下午时而犯困的时候,倒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来。至于这带来的好处如何,自然也只有那当事人,才能说得清楚了。
“被抛弃之徒,又有何脸面呢?再说如今这顾家……我……”
……
“成家了,那婆娘也不好惹的。你是不知道啊……那份苦,就是一连喝上三天也吐……”
想来这样的道理,明眼人一点即通,却苦于一时间没有办法罢了。
街道里充斥了此起彼伏的笑声,刺进了冯的耳朵里,却又让他不得不去低头走过。每日继续不休的节奏,更多地感觉到的成了空虚。
那件命案发生后,仅仅过了一天,仿佛一切又回归于这份纷攘下的“欢愉”。
每一天的逝去,总隐约地觉得成了身后背影的“剪辑”。望不到脚步最终所达到的尽头,也不知眼下所做的些许点滴之事又能得到什么。
或许,正如不同看客所议论的那样,搭起个高台也无非去凑合个热闹。大概还是想不明白的,如果一切都过得心如明镜,那也少了许多闲情愁绪的滋味来。
“你,一会儿不打算出去走走?”
“布庄上听说又来了不少新料子,趁自己现在有功夫,还去等什么呢?”
“这不吃过饭后,自个儿还想去歇一歇啊。整天也不知道去做些什么,这不一晃眼的劲儿,又过去了一天。回过头去想想自己的所获,还不白忙活一场?”
“也不必去这么埋汰自己,只不过回想起你当初……刚来的那会儿功夫,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有点印象啊?”
说完这话,两人纷纷把身子朝石台子的边沿靠了靠。两位顾家的姨太太聚到了一起,自然也多了不少的话语来,再说那顾老爷子如今又怎复那当年之“精气抖擞”呢?
“还记得,当时可是哭了一路呢。就像冥冥之中就约定好了似的,那轿子的外面可不停地落下毛毛雨呢!”,想到这儿,那黄色旗袍的太太不禁得轻声咳了一下,“眨眼却已过了十几年了,唉……要不我们现在去吧?”
曾经的往事,尚可依稀记得。然而离去的美好,终究成了一番不可再言的惆怅。
“谁见得又比谁快乐呢?不过自己想办法去说服……或许说去勉强自己罢了。”
“可是他?”
“他?那是他们家族的一个重要分子,没准在下一代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虽然心里面一向高人一等的感觉,可实际上……应该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爹,那要看你去怎么想了……反正我觉得不好,至少在心里面单单去凭感觉上,就不太舒服。”
“可以前的时候,却好像不是这样子吧?这段时间里,你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其实,也可以直接说出来,可不能像你母亲那样……这话一想起,却又觉得有几分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