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胡焰有尝试了几张，侧脸，半身等等，没有一张是满意的。
渐渐地，夜色越来越深，好在今晚的月亮异常明亮，即便不点灯，也能看清周围。
“大人要不要休息一下？”人偶用竹筒打了些水，烧开后提上前来，并安慰道：“其实那些已经很好看了，再说，我就长这样，再怎么画都是这样，不会变的。”
“不，你不懂。”胡焰摇摇头，随后本体接着说道：“感觉上差太多，你是没见过师傅的画作，除了像以外，还有一种特别的意境，每次看都会有不同的感受，每次看，都是不同的画！”
人偶听完不由得回想起前些天，给冬雪应打下手时的情景，结合小狐狸的话，稍微有点明白了何为境界！
“要不，你画我跳舞的时候吧。”人偶说着，退后两步准备起舞，可惜，她这具身子太过僵硬，举手投足间，硬邦邦的。
“行了，我还是换个东西画吧。”胡焰叹了口气，可就在这时，一股灵光从他脑海中闪过。
“跳舞……跳舞……”
胡焰的嘴中，一直喃喃着这两个字，突然他嘴角一翘，“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人偶不明所以，但见胡焰又要开始作画，立马将东西铺好。
随后，胡焰动了。
这一次，他没有用本体观察人偶，因为他发现，看的越仔细，越发挥不出意象，越是没有灵魂，只是一种特殊的临摹方式。
而临摹出来的，再好也只是临摹，谈不上创作！
所以想画好这幅画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不看，没有参照物，纯凭想象！
而此刻浮现在胡焰脑中的，正是那天，他们在湖面上看怨灵起舞的那段场景，依稀记得，当时的他，被那舞姿惊艳，那一瞥一回眸，足以令人终身难忘！
此时此景，只有一个美字，并且在胡焰脑海中，继续美化！
一遍两遍三遍……每回想一次，那湖水就晶莹剔透几分，湖上的身影也更加婀娜多姿，容貌也在不断攀升！
直到这种感觉达到了顶点，他才让画笔与纸面接触。
“嗯！”人偶突然后退两步，她在那未完工的纸上，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似乎那里有一个比她还要倾国倾城的美人，正在酝酿，逐渐诞生！
她不敢动，也没上前阻止那女人的诞生，而是带着好奇心，想看看比自己还美的人儿，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状态……”
屋内的冬雪应透过窗户，在徒弟身上，感受到一股力量，恍惚间，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为画痴迷癫狂忘乎所以的小画匠！
月光皎洁，给了竹林增添了几分寂静，虫兽无声，生怕打扰到那位正在作画的人，就连昔日湍急的瀑布，此时也仅剩下涓涓细流。
天地，都在为胡焰服务。
在大气运加持之下，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这幅画问世！
终于，胡焰将笔一放。
成了！
人偶第一个上前观看。
画中的景色，正是怨灵所在的那片湖。画中湖面如镜，大量留白，只用寥寥几笔概括出湖的轮廓，让人不由得将重点，放在湖中央的舞女身上。
那舞女，身姿灵动，明明是定格的一幕，却硬是让人觉得她在跳舞，至于她的样貌，被薄纱半笼，依稀可见，又依稀不可见，看得清却又看不清，让人不免有些心痒，而在心痒的同时，下意识开始脑补，越是脑补，这舞女越加美丽。
可以说，她是所有人心中，美的巅峰！
“这！”人偶心有不甘，左瞧右看，甚至凑上前去，想看个明白，但立马被胡焰拉住了，那墨水还没干，这要是蹭到了怎么办？
“你这画的，也太狡猾了！”人偶嗔怒。
“没什么狡猾的，这就是技巧！”
冬雪应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他们会不断的去思考画中人的具体样貌，甚至翻阅古籍，去实地探寻，为的就是一睹真容。但真容，不一定就符合每个人的胃口，有些人喜欢瘦的，有些人喜欢胖的，众口难调。而真正完美的，永远都只在自己的脑中，这画就是调动了这些人的想象，即便是我出手，也不一定能画出一个更美的存在。”
“可是。”人偶还是不服。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相信我，普天之下，对这画不感冒的，也只有你本人而已。”冬雪应解释道。
胡焰点点头，这画或许能对上所有人胃口，但绝对无法对上人偶的胃口，没办法，谁让这画中人真身，就是她呢？
“这画送给殷智，够份量么？”胡焰还是有些担心。
“你自己拿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冬雪应微微一笑，习惯性的往小狐狸脑袋上一敲。
“哇！”
小狐狸张牙舞爪，超凶！
……
次日，胡焰将印好名字的画卷上，并写上赠与殷智，庆祝大婚之类的话后，带着画卷下山。
为了防止暴露，印上的名字是冬雪应用古文字刻的，确保短时间内不会暴露。
“也不知道这画值多少钱。”胡焰来到常镇后，差点就去当铺让老板帮忙鉴定一下，不过冬雪应叮嘱过他，这幅画必须第一时间交到殷智手上。
“希望不会太尴尬。”胡焰摸摸鼻子，有些担心殷智这家伙，不识货。
敲了敲酒店房门，殷智见来人是胡焰，立马请他进门。
“古月大师，此次是来实现约定的？”殷智说着，往胡焰背后的画卷瞅了两眼。
“正是。”胡焰点点头，接下绳子，将画卷递上前去，说道：“这是我有感而发，呕心沥血所创，希望不会埋没了殷少爷的门面！”
“画？”
殷智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胡焰会给他高级法阵。
失望肯定是有的，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年轻来讲，欣赏不来这些作品。不过既然是人家辛苦画出来的，怎么说也得先打开看看，如果糟糕，说不定还能及时退货！
于是，殷智将画卷摆在桌子上，缓缓摊开，当画卷打开至舞女部分时，他心神一颤，手下意识的松开，使得这画卷，又合了起来。
“刚才那是！”殷智的脑中浮现出舞女的身形，如此婀娜的身子，足以让他过目不忘，只是舞女的脸……看不太清。
“那女子长什么模样来着？似乎很美！”
带着疑问，殷智又一次打开画卷，又一次让舞女显出身形，看一眼，再看一眼，神色一动，急忙问道：“古月大师，此女是谁？可有原形？所在何方？”
“画就送给你了。”胡焰说完，径直走出房门。
殷智想要上前追问，可画卷还开着，他双手一离，画卷咕噜噜又卷了起来，并顺势往桌子底下滚去。
殷智连忙按住，等他做完这些动作，胡焰已经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