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乍起，余欢的右小臂上瞬间多了条伤口。这道口子大概一尺来长，深可见骨。
“你干什么！”余欢捂着右臂嘶吼着，抢前半步想要还击。可刚一运功抬臂，伤口处就血流如注，令他不得不罢手。
凌的脸上未见丝毫惊慌，冷冷说道：“若非出其不意，等你运起断金掌法，要伤你就难了。余欢，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能如此轻易的放下仇恨吧？站在你的立场，也许觉得自己只是抢走本一武功秘籍而已，自废武功就可以抵过了。可你知不知道，被你和柳如龙拦住之后，我们母女经历了什么！”
余欢本已怒极攻心，可听她旧事重提，又忽然发作不得。
凌继续说道：“不过，你别以为我是想取你性命，我若真想杀你，偷不偷袭都能得手。你这人本性不坏，只是容易被恶人利用，但罪不至死。所以我方才那刀砍的不重，不伤你性命和武功根基，只是让你一两个月内使不出断金掌法而已。”
余欢大惑不解，问：“可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因为崔略华说李太傅是陷害逍遥楼的幕后黑手，这句话摆明了是胡诌出来诓你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所以我根本不想去劫狱，也不建议你去。”她看着刀刃上的血，冷冷说道：“可既然劝不住你，那就只好弄伤你喽。你也别太生气，我这是为了你好。”
“你……你！”余欢气的头晕，退了几步斜倚在墙上。好在对方没有杀意，于是他单手扯下一条衣襟，用力扎紧伤口。
凌自顾自的说：“小时候我不想跟先生学功课，每天只想出门玩耍，娘亲打我骂我，说是为我好。当时我不理解，如今换成自己，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拦你。我方才说跟你去劫狱，你自是欣喜，但那其实是害你，伤了你反倒是为你好。对了，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余欢虽然生气，但心知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只能任由对方发落。
“记得当年逍遥楼得势之时，总有叔叔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可逍遥楼一倒，那些人不仅没有扶我们一把，反而落井下石，甚至趁火打劫。你方才说那个特使是好人，我就跟你赌，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见他，他能否还对你好。如果他不责怪你坏了大事，还派人劫狱救崔略华，就算我输。如果像聂阳天说的，他要对你斩草除根，就算你输。只要你答应赌这一局，我便放你离开，如何？”
“你……好，老子就跟你赌！”余欢审时度势，不得不答应下来。
************************
聂阳天回到太傅府，径直进了书房。
“大哥。”沐怀仁见大哥孤身一人回来，也多少有些意外，赶紧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垂手侍立。
见师弟一脸的恭肃，聂阳天知道他是怕自己怪责，于是说道：“坐吧。唉，那丫头古灵精怪，连我都拿她没办法。”接着，他把没抓到余欢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沐怀仁想了想，说：“我猜，凌儿是想从余欢口中探出更多消息。她甚至可能盼着大哥打伤余欢，好由她出手相救，进而护送余欢回联络地点。”
聂阳天摇头道：“余欢虽然涉嫌参与行刺咱家大人的计划，但并未付诸行动，此前也无大过，我怎能仅凭一个假设就下重手伤人？”
沐怀仁点了点头，说：“如果她了解咱们的行事作风，必然不会有此打算。可她隐居已久，刚露面就能随机应变，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不愧是蓝楼主教出来的人。”
“唉，我不放心，还得出去找人。就算找不到余欢，起码也把凌儿带回来，这一趟总不能一无所获。”聂阳天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大哥且慢，安插在闹市的眼线刚刚回报，凌姑娘安然无恙，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沐怀仁微微一笑，说：“再者，这一趟怎么能叫一无所获呢，明明是收获颇丰啊。”
聂阳天这才放下心来，重又回到座位，问：“她没事就好，可‘收获颇丰’怎么讲？”
“首先，大哥的几次试探，不仅证明了咱们此前的推测，也为后续调查节省了时间。其次，余欢逃跑时使用的‘混天雷’，江湖上会制之人寥寥无几，很容易锁定新目标。再有，大哥把‘一线天’在咱们手中的消息借余欢之口传过去，不愁幕后主使不露行迹。最后……”沐怀仁说到这里，正好听到门外响起的脚步声，道：“最后，就看那丫头带回什么有用的线索吧。”
话音未落，凌从门口探头进来，讨好的说：“大哥，三哥，我回来了。”
聂阳天佯装愠怒，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还知道回来！快进来，看看受伤了没有？”
“嘻嘻，大哥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她蹦蹦跳跳的进了屋，将此前的经历讲了一遍，只是隐去余欢说是李太傅害了逍遥楼一段。末了，她遗憾的说：“苗疆有种蛊虫，只要种在人身上，无论那人跑出多远都能找到。可惜我没办法把蛊虫带来京城，不然这次一定能把那个‘特使’找出来。”
沐怀仁听到她前一刻还主动说要帮余欢劫狱，反手就给了个偷袭，不禁感叹女子的善变。
聂阳天也摇了摇头，嘱咐她下次出手注意分寸，然后指着墙上的羊皮地图问：“还记得你是在哪儿砍伤他的吗？”
凌先是找到太傅府的位置，然后回忆着之前走过的路线，反向找了回去。最后，她用指尖点中一个方格，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东南角有一处老房子，我在外墙上刻了个圆圈，上面应该留着余欢的血迹，旁边还有把卷了刃的刀。”
“福安里？这就好办了，我带人去搜，顺着血迹也能查个七七八八！”聂阳天说完，起身便要出门。
“大哥，我带你去！”凌也跟着站起。
“你乖乖呆在家，不许出门。”聂阳天反手把她按回座位，又对沐怀仁交代道：“这次，你给我看紧她！”
“是，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