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四象合流 第三节 天道引归
“弟子拜见广十一大师...”
公孙向东在翰林后院的石碑前跪下。
过了许久，见没人响应，公孙向东再拜。
依旧没有人响应。
一卷残风吹谢了枯枝上的落叶，公孙向东嗟叹：“明明已经不在了，却又为何会托梦现身...”
“你在找什么人？”翰林院的先生拄着拐棍问道。
“弟子是来拜访广十一子大师的...”公孙向东道。
“哦...是他...”老先生惘然相望，道：“唉---真是一位心系天下的真圣人啊！”
“老先生知道他？”公孙向东问道。
“何尝不知道...是他，将我们浑浑噩噩的生活返璞归真，是他，让我们重新回到了人类的最初，看到了人类最本真的感情...”老先生道。
“可是，你们为何又要强行向孩子们灌输所谓的圣人之道？你们何尝不知道最大的圣人就是‘无’...”公孙向东问道。
老先生拄着拐杖，顿时！在秋风中泪水潸然而落...
“你明知故犯，乱人之性，这泪水，算是忏悔么？”公孙向东问道。
“明明知道忏悔无用，可老朽还是哭了...明明知道儒学害人，可老朽还是传授了...老朽愧对天道，愧对自然啊！”
公孙向东冷笑一声，说道：“老先生，其实，我们都在无耻地活着...不是么？”
“嗯嗯！”老先生坚决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就认认真真地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吧，不要太禁锢孩子们的思想，试着让他们随着自己的性子在林子里去摘桃，在庙堂旁偷偷听课，这样才是一个处在童年时期，肆无忌惮而又顽皮的孩子应当过的生活啊，他们应当面对的，是自然而不是书院。”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老先生问道。
“公孙向东。”
“这复姓公孙的人不多，公子莫非是王族出身？”老先生问道。
“呵呵，你虽然有着超脱的想法，可依然固执在‘王族’二字...有所固执，当然久久不能释怀...”公孙向东叹道。
“公子果然高论。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翰林院的教书先生，又何尝不是王族臣民？唉---”老泪纵横的老先生，看着枯枝上摇曳的枫叶，更加忧心了...
公孙向东纸扇翩翩，感叹道：“百世英豪飞无痕，穹庐之下怎君臣？嬉笑怒骂皆由人，我心长风两昆仑！”
“啊...”老先生被公孙向东的气魄惊呆了，因为久居在翰林院执拗而又顽固的性格，始终跳脱不了功名的束缚，也始终发不出这样的感叹。
公孙向东道：“那些问鼎天下的君王啊，他们立足于天地之间，自说自话，自鸣得意，自以为是，他们以为他们掌握了天地之间，掌控了寰宇万物，实际上，他们和天地相比，和道相比，实在是太可笑了...”
“公子...唉---”老先生四顾周围，哭着叹道：“公子说得对！公子说得对啊---”
公孙向东道：“广十一子何尝不是这种想法？可惜他老人家从来都没有标榜自己有多能耐，只是默默地回头，选择了自己，真实而自由的生活，为我们这些执着的小人，提供了一些樊笼之外的气息...”
“老朽还是个童子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广十一子了，他双目透亮，嘴唇微张，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灵慧！甚至还和年幼的老朽们一起捉迷藏...我们从不把他当乞丐，甚至把他当一个最真心的朋友，可是，爹娘的教导，逐渐让我们疏远了...他没有怨言，依旧是云游四海，来来回回，好不悠哉...”
“红尘野鹤，广老堪称第一人啊...”公孙向东道。
“他曾经告诉过年幼的老朽，五帝之所连，三王之所争，仁人之所忧，任士之所劳，犹马之毫毛，贻笑大方...”老先生叹道。
“嗯...因此我才迟迟不愿面对所谓的浩劫，凡是掀起浩劫的蛟龙，最初也不是那样邪恶的，就是执着于所谓的俗念---”公孙向东豁然开朗---
“执着于所谓的俗念...桥姬...”
老先生问道：“你是否也眷恋曾经？”
公孙向东一摇纸扇，漠然叹道：“你走吧，安分做你的教书先生吧，不要忘了...你心中最初的本真...这样一来...你也会好好对待孩子们的...”
老先生拄着拐棍悄然流泪而去，公孙向东面对广十一子的石碑思索良久---
“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大师，您是这样传授给师傅的...师傅又这样传授给我...我是不是不要再执着？忘了桥姬...”
田真等人又在墙外目睹了一切，田真激动地转身，对着众人说道：“你看你看，公孙大哥把那个老头子给说哭了！哈哈...”
陌上阳在墙角下不屑一顾：“哼，你关注的就是这个？我这样辛苦地赶来，想听到的可不是这个...”
花乐在另一方的墙上说道：“阳大哥，没有看到广十一子现身啊...”
“可能今天不会了。”陌上阳转身就走，钟馗在身后叫道：“朱雀大人，你就这样走啊？”
“既然看不到人，也就没有理由留在这...你们也快点走，不要打扰公孙大哥领悟玄机！”陌上阳说罢洒脱而去，田真转身，气得咬牙：“虚伪的陌上阳！看不到就走...”
到了深夜，公孙向东依旧跪在石碑前，他的周遭已经落满了枫叶，而深深闭目的公孙向东却浑然不知...
田真依旧执着在墙外观望，陌上阳、花乐和钟馗三人早已经离去，此时，公孙向东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西宫白虎...公孙向东。你果然是一代隐士之才，不知你能否为中原西部带来长治久安...”
“弟子惭愧。”公孙向东拜上。
突然！石碑一亮！跃出白虎直奔西面苍天！顿时电闪雷鸣！狂风四起！田真在墙外看得目瞪口呆！
“你年纪轻轻，就已经看穿红尘，这以后可怎么办啊？呵呵...”广十一子的声音响起。
“为追求天道，弟子愿做牺牲。实际上，也并没有所谓的牺牲和诞生，只有追求真、善、美的境界，才能在混沌之世中得到永生！”公孙向东言辞铿锵，广十一子连连称赞---
“好---好孩子啊！”半空中冥冥有人形，落下晶莹的一滴水，那是广十一子在天地间的一滴眼泪。
“好孩子...我助你开启神州西宫白虎的玄机，可你要谨记，虽然你还年轻，希望你不要太过固执...”
“弟子明白。”
公孙向东拜上。西部苍穹之上源源威能完整打入公孙向东体内！摇身一变！公孙向东居然已经两鬓斑白，连双眉也白透了...
“西宫白虎是四象中最深沉也是威能最大的...你身为中原西部之守护神，希望你能以真情至性感化天下。你在这里静静等待，当你面前的枫树落下最后一片枫叶之时，你就可以入世了，那最后一片叶子，也是我送你的礼物罢...”
“公孙向东谨记于心。”
于是，两鬓风霜，眉宇斑白的公孙向东，在枫树下虔诚而跪。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树枝上的叶子越落越少，到了第三天，仅剩下最后一片叶子了，田真等人在墙外已经迫不及待---
“不行，我要去看看公孙大哥...”田真飞身而入，直面公孙向东，道：“公孙大哥，你不要再等了...等来等去最后一片叶子也不知何时该落下...”
公孙向东冷然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等最后一片叶子？”
“不是最后一片叶子落下你就可以跟我们走了么？”田真不打自招，陌上阳等人在墙外连连摇头。
“呵呵，真弟...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公孙向东欣慰一笑。
“你...你刚叫我什么？”田真问道。
“田真，北宫玄武，你年纪比我小，难道不是我的二弟么？”公孙向东起身。
“呵呵...公孙大哥你...”田真笑道。
“这几天我想得很清楚，也很透彻，我不应当再固执在一时，而应当真真正正地活过一次！”公孙向东道。
“说得对！这才不枉我千里迢迢来找你...”田真拍着公孙大哥的肩膀，陌上阳等人也现身，笑道：“难得难得...”
“什么难得？公孙大哥能想通还不是我最大的功劳！你们几个...尤其是陌上阳...没有义气的家伙！哼。”田真不屑将头一掉转。
公孙向东道：“这次多亏了诸位兄弟，看来我们四个是怎么也离不开了...我能彻悟，想必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天道引归...”
“呃...不是我的功劳么？”田真问道。
“呵呵，是你的功劳！”公孙向东道。
终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四人重新回到了一起，花乐手持花比地传下的牡丹花，微微一笑；田真身穿北宫玄武的一身铠甲，孔武有力；公孙向东眉宇两鬓斑白，抚摸着“号钟琴”时常嗟叹入神；陌上阳背挂朱雀火色披风，一派儒将之风...
四人望着枫树出神，田真不耐烦地说道：“唉---公孙大哥，都过了多久了，这最后一片枫叶依旧没有落下，看着你这样下跪，我真的很无奈啊！”
“不要急...”公孙向东道。
“干脆！我上去将它拔下来算了...”田真动辄上前---
“不要。”公孙向东道。
“唉...”田真叹道：“又不会落，又不能拔，让人在这中间倍受煎熬！这会不会是老头子戏弄人的把戏啊？”田真质疑道。
“不要这么说，大师自有他的安排...”公孙向东道。
花乐也不再耐烦，飞身上树！尽管公孙向东想要劝阻，可花乐速度极快！已经落在枫树枝头！突然，枝头上传来花乐的恍然大惊---
“公孙大哥，这枝头上最后的叶子，根本是假的啊！是用红绳绑上去的...”
“什么？”公孙向东缓缓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