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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不容缓,白彤一听说木公子已经回府,马上就去拜见,她可没敢忘记答应苗姑娘的事情。倘若因为食言,被她一剑劈了就亏大了。
“三儿说牙婆急着见我,不知所为何事?”木浩然语气温和地问,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牙婆找他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急事。
白彤镇静地说“今日前来,全为了讨个说法。”
“此话怎讲?”
她清了下嗓子,心里暗暗责怪自己自讨苦吃,搞得这个对话文绉绉的。“不知道木公子怎样看待诚信二字?”蹩脚,绝对是蹩脚的开场白。可是真的不能怪她,她确实没有牵红线的经验。
“牙婆有话不妨直说。”木公子皱着眉头,寻思着她是否为了早些日子承诺一定帮忙的事而来。
白彤心想,话还是挑明讲比较好。“据我所知,不久前,公子约了一名姑娘月圆之夜,千里湖畔不见不散。”
“你?”木公子开始有点激动了,神情也不象之前那么泰然自若。
“如今,我受她人所托,请问公子为何爽约?”白彤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的反映,成竹在胸,他确实对苗姑娘有意。
“向牙婆,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木浩然毅然决然地起身,下达了逐客令。他一脸的紧张、不自在。糟糕,这事,爹也知道了吗?
白彤不怒反笑,从怀中取出簪子,说:“木公子,你看这簪子漂亮吗?”
木浩然转身,正想发火,却在看到她手中的簪子时,欲言又止,哑口无言。
“木公子,不想说些什么吗?”白彤玩得起劲,一点都没把他的身份放在眼里。
“你来这,想必是有所求吧?”木浩然的眼眸一改往日的儒雅,逐渐转为深褐色,温文尔雅的脸庞似乎也多了些硬气。
“没有,只是替苗姑娘问问你,为什么没有如约前往?”白彤开始意识到他在生气了,可是她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明人不说暗话,你拿着簪子不是来威胁我吗?”
“我不懂,这有什么可威胁?”白彤的大脑停顿了一阵,脸上开始挂上傻傻的表情,一点掩饰都没有。
“拆穿我喜欢上了父亲的女人这一事实,这难道不是你此次的目的吗?不是威胁我,难道你只是无聊地来看我笑话?”木浩然冷笑了下,嘴角扬起的笑,带着太多的无奈,哀伤,自嘲。
白彤恍然大悟,她频频摇头说:“当然不是了,何况她还不是木将军的女人,你说这话为时太早。”
“哼,”木浩然苦笑着说:“只要爹想得到的,没有人阻止得了。”他身心疲惫地说:“包括皇上。”
“你放心吧,你爹还不知道有苗凤凰这号人呢。”白彤点点头说:“不用怀疑,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
“你们两两情相悦,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一对,至于木将军那,你放心,我再寻别的女子就是了。”白彤在心里掐算了下,还有两个月时间,不怕。主要是一旦苗凤凰嫁给木将军,那不是活生生折磨三个人,万一她趁将军带兵,和木公子旧情复燃,最后再来个珠胎暗结……想想都觉得挺可怕的。
木浩然完全没想到困扰了他那么多天的问题竟然被向牙婆这么三言两语给解决了。他仍然不太确定,以致于不敢轻易开口。
“别愣着了,簪子给你,一个时辰后,苗姑娘会在‘如意楼’等我,你帮我跑一趟吧。”白彤不知死活地推推他,要他回神。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她双手叉腰,凶神恶煞地说:“到底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还。”
“去去去。”木浩然愣了下,飞快抢过簪子,紧紧握在手里。他涨红着脸,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
白彤憋着一张大饼脸,想:大男子,这副德性,真难看。“对了,为什么有了这簪子,我就能威胁你?”
“这是我送给凤凰的信物,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具有说服力。”
“拜托,就这个,你不会说从来没见过啊。更不知道是谁送到‘苗家庄’的。”
木浩然摇着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那不行,大丈夫,怎么能做这种泯灭良心的事。”
白彤心里鄙视了他一下,这会倒成大丈夫了,刚才娇羞的样子算什么?
很多人总会为做过的事感到后悔,但是象白彤这种前一秒还说得天花乱坠,下一秒就悔得肠子都青了的实属罕见。琢磨了半天,她打算这回最好是相一户家里有钱,但是没有多大势力的人家。根据一般人的思维考虑,这样的人攀附权贵的可能性比较大,成功的几率自然也大些。首富的女儿排除了,嘻嘻,还有排名第二第三第四五六七的富人啊,就不信他们没有女儿待字闺中。
白彤每天有事没事就上街听人说书,话家常。经过多方打探,终于让白彤又找到了个表面条件看起来甚好的女子。那就是今日说书人口中的主角:邻县青风县“大杀赌坊”老板钱豹的义女,冷百合。听闻此女自小被钱老板收为义女,教导武艺,将来好协助赌坊的运作。除了手脚比较粗大,其它各方面都没得说。最重要的是话也不多,是男人们喜欢的类型。比起苗凤凰来,多了份利落,少了丝柔美,但也不失为贤良淑德。就是武功厉害了些,多次设下擂台比武招亲都没人打得过她。以致于22岁了,还没有找到婆家。这个人配木将军再合适不过了。
口说无凭,白彤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昨今明三天是冷姑娘第五次比武招亲的日子,就借这机会好好相相。她的能耐确实不小,一场擂台竟然开设三天。今天去,怕是赶不及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彤就动身前往青风县了。而就在她前脚离开青石县的那一刻,她身后就有两人犹豫了下就决定,一个继续跟踪,一个回去通风报信。
进入青风县不久,白彤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擂台所在。跟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一堆木头临时搭建起来的擂台,后方竖起的两根大柱子横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台下人山人海,看热闹的人摩肩接踵,还有不少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现场一片混乱。
“大叔,麻烦你,我问下。”白彤双手护着自己,以免被挤扁,皱着眉大声地说:“什么时候开始啊?”
“早开始了,现在中途休息,都已经打了两场了。”那大叔看起来也是好事的人,一把年纪了,还拼命往里挤。
白彤终于明白长得高的好处了,可惜身处这人潮,连站都站不直。才想着,脚后跟被毫不留情地踩了一脚,她一急,鞋子都掉了。“鞋子,我的鞋子啊。”白彤没有形象地叫着,拨开人群,想去捡鞋子,却又不知道被推到哪个角落去了。
“看不看,不看快走。”她身后有个粗鲁的男人伸出手乱抓,一心往前挤。
白彤急得想尖叫,这比难民进城还夸张。在一堆臭男人之间,她开始迷失了方向,被迫前后左右乱撞,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还撞了她的胸部,痛得想哭。就在白彤觉得快要缺氧的时候,有人拎小鸡一样地把她从人群中解救出来了。
双脚一落地,看到眼前那一身藏青色衣裳的时候,白彤差点没感动得痛哭流涕。“铁鹰,你终于来救我了。”她情不自禁展露笑颜:“我几乎认为我会被他们。”她指指那帮人说:“踩扁。”捂着胸口,******,老娘胸部小,并不代表没有啊,这么撞,想痛死我。
“你的鞋子呢?”铁鹰不太高兴的样子,臭着脸看着她穿着“足衣”直接踩在石头小道上。
“别提了。”白彤回头看那群人的脚,哪里还看得到什么鞋子的影子,密密麻麻全是腿。
“到客栈里等我。”铁鹰扔下一句话,又走了。
客栈?白彤迷糊地东张西望,发现右手边确实有间客栈,她放下裙摆,细细地遮掩着未着寸履的脚,自欺欺人地认为应该没人发现。
白彤故作镇静地在一张靠门口的桌子前坐下,脚紧紧地缩在裙摆里。一脸的若无其事。
“客官,您喝茶。吃点什么?我们这酱香茴豆、焖肚肉、叫花鸡最是出名了。以前没见过您啊,想必是远方来的吧。姑娘是特意来看这比武招亲的吧?”小二非常热情,一边倒茶抹桌子,一边劈里啪啦地说着。
白彤多疑地想,哇,这是黑店吗?装修得那么好,小二又那么热情,竟然没几个客人?说什么,她都没敢喝那茶水。
“不瞒姑娘说啊,我们青风县每逢这冷小姐比武招亲,都要热闹上好几天,好多外地的人都赶来观看。您来我们这算是来对了,我们这是老店铺了,童叟无欺。”小二也不管人家理不理他,自说自话。
白彤心想:怎么有种越抹越黑的感觉。但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问:“这冷小姐很有名吗?”
“有名,家世好,相貌好,武艺好。可就是武艺好,反而嫁不出去了。”他甩着抹布,搭在自己肩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一脸惋惜地说:“别看钱老板是老粗,他这义女,那是真真的漂亮。可惜了,这一年年都没嫁出去。”
传闻终究有些出入,她不死心地说:“她武艺当真那么出色?”
“那可不,听说是拜了个了不得的师父。她17岁开始摆擂台,从之前的一人一擂,打到现在的多人一擂,愣是没人赢得了她。”
白彤抓着脑袋说:“什么叫多人一擂?”
小二露出思颗白牙说:“许是钱老板急了,今年公布,可五个人同时上擂台挑战。冷小姐一人对五人,只要五人中有人打败她,就算是赢了,不仅抱得美人归,连同这‘大杀赌坊’都拱手相送。你说能不吸引来那么多人吗?我是没那能耐,怕丢了性命,要不我也去凑凑热闹了,这赌坊一年的收入可够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了。”
“五个大男人打一个女人?这能行吗?”白彤却是大皱眉头,对武艺仍然没有多大概念,只知道,说起动粗,还男人绝对是鼻祖。
“怎么不行?今儿到现在打两场了,还没人近得了那冷小姐的身。”小二夸张地说着。“那情形你是没看到,好几个人都被她一脚踹下擂台。哎,实在是可惜了那么张漂亮的脸蛋,这样的老婆,娶回家,可怎么安生。”
“那是因为真正的高手不好比武招亲。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厉害?”白彤扁扁嘴,不敢苟同。铁鹰和如风要是上场,绝对能赢。
“姑娘可别不信,我这句句属实,如若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小二也跟白彤杠上了。
白彤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刚我已经差点被挤成肉饼了。”搞不好最后一只鞋子也丢了。她又不安地缩了缩脚。
“那不怕,我们二楼有间厢房,正对着擂台,视野绝佳。”
白彤闻言,马上给他个大白眼:“靠,你不早说。快带路。”
小二站在楼梯那,摆出请的姿势。
“你,你先走。”白彤涨红着脸,人家确实很有礼貌,但是自己也要面子的,怎能被他发现一个姑娘家没穿鞋在路上乱逛。
“这就是了。”小二哥开心地推开了厢房的门,不由分说地开了窗户。
“哇,确实视野绝佳。”白彤探出脑袋,也禁不住啧啧赞赏。擂台在这房间的右上方不远处,两者呈九十度角,可以清楚看到擂台上的情景,眼睛稍微偏一点,还能忽视擂台下漆黑的一片,不错。
“一会有个朋友会来找我,麻烦你带下,他穿藏青色衣服,长得……挺好的一个人。”白彤思索很久,实在不懂得怎么形容铁鹰的长相。
“知道了,客官慢慢看,我去准备茶水。”小二满脸奸笑,几颗白牙令人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