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身前的摩的师傅欢快的声调终于将俞幼欢扯了回来。
“嗯?”
“号码啊!电话号码,刚才我重复了三遍,你没记住?”方雄涛有些惊讶,这记忆力怎的还不如他?
“刚才风大。”
呃……有风?有哥这大山般伟岸的身躯挡着,它过得去?
方雄涛又报了一遍,并叮嘱道:“你可得给你方哥找个靠谱的猎户,我上次在附近几个山上也买过一些,总不是你们山那个味儿,连特么母鸡下的蛋都没你们那黄,也是奇了怪了。”
这么执着的吃货倒是少见,她和李清慕这类伪吃货是比不得了。阴郁的俞幼欢愣是被他给拉偏了道。
她模糊记得村里以前也有人收野货,但交通不便没什么竞争,价格一直不怎么如人意。
“你的电话我记下了,会交给富贵叔,他人最实诚。”
得了这话,方雄涛圆满了。于是一路上就着山货如何处理,如何保存烹饪侃下来,快到了崔家坳时,虽没得到几句回应,还是让他生出几分意犹未尽。
摩托车过了柿子林靠边停了下来。
“今天谢了,回去注意安全。”
俞幼欢摘下雨帽,和着80快钱一起递了过去。
“妹子,哥今儿第一单,收个油钱。帽子你拿着,还下着雨呢。我看你这腿好像不大方便,可惜前面路不通,你自个多注意些。以后用车只管打我电话。”
方雄涛伸手抽走三张十块零钱,挥了挥手摩托车往来路奔去。
俞幼欢从路旁扯了根枯树枝撑在手里,再看一眼已经过了两道弯的摩托车,朝山上走去。
从这里起车再难上山。
沿着松树林爬了不过二十来米,她便有些气喘吁吁。
一身180多斤的横肉悉数压在右腿和枯树枝上,没几步,树枝就断成两节罢了工,只能拽着沿路的矮灌木缓缓向上移动。
这片松树林并不大,但山陡。到半腰时,俞幼欢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了湿淋淋的山路上。大象般的粗腿此刻如灌了铅般沉重,左大腿上的伤口似乎裂开了,血混着雨水直流到脚脖子融进鞋里,模糊的意识分不清身体是累还是疼,只想闭眼眯上一会儿。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激醒了身体里残存的意识。俞幼欢一咬牙,狠狠一巴掌排在左大腿上,刺骨的疼痛猛然传遍全身,冷汗噗噗冒了出来。伤口处似着了火,温度瞬间升高,裤子被蒸的雾气腾腾。
真特么疼啊!
俞幼欢抬手附上伤口,但看见那只臃肿的胖手,不由又笑了。
又忘了,这是10年前呢,她是一只只剩两天,不,1天23小时51分钟24秒可活的弱鸡。
这副胖成球的模样,她很有些生疏。放纵的恶果此刻显现出来,正常几分钟的路竟是让她浪费了半个多小时。
俞幼欢闭眼深吸了口气,心知全凭意志力即便能爬回去,身体也会不堪负荷,惊到奶奶就有违初衷了。
再睁眼,已是一派清明。
她挪了块平坦的地坐下,暗道自己不仅身体变笨重了,连脑子都开始不好使。基础淬体而已,远没到非灵力不可的地步,精神力也有类似的功效。
普通人的精神力大多都在数值1左右,心智不全者略低,有过特殊训练的人精神力略高。只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意识到它的存在,就更别提用它淬体。
重生的俞幼欢自是没这顾虑,前世得益于那些过客,尽管成绩不佳,但精神力她是有修过的。灵器手链非神识不可查,既然能从精神海中拉出神识,简单的淬体问题不大。
看着初始值为1的精神力,俞幼欢自嘲一笑,她可真是个标准的普通人。
凝心静神,沉入了精神海,那片熟悉的灰蒙蒙的混沌天地慢慢浮现,
无边的混沌中,弱小的神元如一粒尘埃悬浮其中。只它散出的一缕缕细若游丝的神识,携带着淡淡的橘色原火光晕发出一些光亮,孤独而又温暖。
这一世神元果然还是火属性。
初次神识入体内循走,过程极其痛苦。它同灵气一样冲进的经脉里,首先就会激起血液反击,神识每前进一寸,经脉似被撑宽了一分,随着体内神识涌入的越多,体内的杂质顺着毛孔被一点一点的挤出体外。
这过程她曾经历过,只是远不如现在这般灼痛。
俞幼欢想该是与现在这具身体的契合度有关。体型肥硕,血液的粘稠度达到了峰值,神识穿透其中寸寸受阻自是更艰难些。
额间的汗水比雨滴更快垂落又冒出。俞幼欢白着嘴唇歇息了片刻后,一鼓作气再次引着神识沿着主经脉直逼左腿。
左腿的伤在大腿外侧,肌肉撕裂伴着轻微骨损,真真寸步难行。
神识闯进这里倒是轻松了许多,绕着创伤面循环了几周后,血液再生速度快了起来,疼痛顿减,周身疲乏消散了许多。
狐疑的扫了一眼脑海中1天23小时49分钟35秒的寿元,俞幼欢撑地爬起,身体果然舒坦了许多。
这样撑到家该是足够了。
…
阴雨连绵了数日的天到下午时,终于放晴。潮湿泥滑的山道上,李文忠跟在顾长泽身后埋头前进。三个小时愣是赶出了四个半小时的路程,这强度让徐春娇很是吃不消。
“诶,你们等等我,稍微歇会儿。”
“就说叫你和慕丫头一起坐车,非要跟着走路,你以为这是去菜场啊。”
李文忠停下脚步回身拉了她一把,看看妻子隐隐红里泛白的脸颊终是不忍。
“长泽啊,来,先喝口水,稍微歇会儿。”
顾长泽应了声,“叔,我还有水。现在我们最多走了一半,等下在前面看看有没有过路车,婶子还是坐车吧。后面的路更不好走。若是在路上遇到幼欢,咱俩总能想到办法。”
一半?徐春娇只觉眼前发黑,酸得发胀的小腿肚抖得更厉害了。
崔家坳咋就这么偏呢?瞧瞧这快75度的陡坡,爬起来是真要人命。只愿这山爬过,后面的山路能稍缓些。
可怜这些山里的孩子求个学也忒不容易了些。
“我还能再坚持会儿。幼欢那体型要是滚到哪个草堆里,你俩哪搬得动她,多个人跟着方便些。”徐春娇坚持跟走。
人一小姑娘,俩男人总归不方便。
“这一路咱都问了好几拨人,都说没遇到,你们说她这到底是已经到家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神。”
李文忠最怕媳妇神叨叨,赶紧打断道:“就你喜欢七想八想,她又不是小孩子,能出什么意外?这点儿肯定是早到了。我就担心她那腿,这坑坑洼洼的路就是坐车怕也不好受。”
“说来说去还不都怪你姑娘,早上发现幼欢不在,就该打个电话回来。长泽啊,幼欢家真的只有一个奶奶在?”
一想到要面对一个70多的老人,徐春娇就有些虚。人就这么一宝贝疙瘩,为了她家姑娘受了那么重的伤,要再出点儿意外她可真没法交代了。
“嗯,她爸好多年没回来过了,就俞奶奶带着幼欢生活。”
俞家的事儿在崔家坳人尽皆知,俞幼欢能上高中村里这些知情人或多或少都有帮忙。此时说来倒也不算传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