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到的时候,只能看见救护车上早已没了意识满身是血,衣服都被浸湿的男人。
如果这一次,如果这一次还是这样……
她真的怕,她怎么能让他去。
“那就再死一次。”
淡淡的应了一声,幽深狭长的眼眸眯起,被惠双双当着的身子如磐石,侧身伫立在那儿,微翘的薄唇浅浅的扬起,眉眼魅惑朗俊,他抚摸了下惠双双的头发,对视这眼前担忧的眼神,微微一笑。
下一秒,惠双双抽回手,转身闭眼,让他走。
人来人往的住院部大厅。
惠双双默然站在那儿,呆愣愣,没有回头去看顾方西离去的背影。
大门口窜进的秋风向她袭来,一阵一阵,让她的脊梁有些发凉。
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无数的力气,她无力地坐在踱步坐在大厅设置的休息座位上,怔怔的呆愣出神,心情其实莫名的安然,她淡淡缓慢的垂下眼帘,目光有些呆滞,心里隐隐约约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恍惚间,很奇怪,惠双双想起,广场上,她和迟欢坐着。
迟欢专注平静的望着那片绿地,然后缓慢站起身说的那句话:
“他走了,本来就不应该回来,既然离开了就应该别再回来。”
失神无言的轻摇着头,惠双双叹息,还是叹息,唇瓣发白。
迟欢让他别再回来。
顾方西拼命回去。
这一刻,想起这句话。
惠双双的心里竟然出奇的沉重,无法抑制的难过。
难过,竟不是为她自己。
只是,为那硬生生阻隔成鸿沟的四年,为那两个人,为那对夫妻……
所有人都以为我后来才知道,其实不是的,在维也纳我就知道,他成了我这个普通人一直以来买不起看不起的奢侈品。——迟欢札记
回家的路很长,熟悉而陌生。
迟欢下了车就沿着路走着,一直走着。市区的夜晚是喧嚣的,灯红酒绿的夜店,宣扬的流行歌曲,熙熙攘攘的人群。
住宅小区里有一排梧桐树,黄色的叶子被雨打湿在地上,有些潮湿,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月色凄迷,繁星晦暗。
阴天,实在不是个好天气。
她住在三楼,不高不低的楼层,转过转角,声控灯“啪”的一亮,远远的走廊里,离自己住的房门还有几十米,那个暗暗自家门口的角落里,一个身影忽然就随着灯露出了轮廓。
削瘦的人影,白色的绷带,浅色条纹的病人服,浓密的黑发凌乱,靠在她生了锈的大门,坐在那儿。
微笑,然后用右手跟她挥手。
嘴角翘起,有些虚弱,也有些淡淡残留的邪魅不失优雅。
“……欢,家里门口有点冷。”
慵懒委屈的口气,实在与他侵略而冷雅的气质不符,但一身浅淡条纹的衣服配上这个口气,莫名有些令人酸涩。
她愣在那儿,几十米的距离,她忽然怔怔的望着那个男人,似曾相识,熟悉陌生。有些亲切也有些胆怯还有一些复杂而难受的感觉。
耳边萦绕着一路上都纠缠自己的耳畔的话,那个男人不经意开口道,顾方西,这里有病。心里有病。